云溪苑走水之后,叶修远怨了刘氏,接连几日都没有组织叶家人一起用膳了,每天倒是把宝华喊到书房与他一起用点简餐,顺便指点他考技,恨得一帮子人在暗地里咬牙切齿。
刘氏找到了对付叶修远的办法,日日只管到老太太面前精心伺候,还说什么,“老太太可别烦了我,既然大师都说我腹中这个孩子旺老太太,为了老太太身子康健,我可就厚着脸皮天天来叨扰老太太了,还请老太太不要嫌弃媳妇和孙子。”
老太太从前确实是不喜欢刘氏,可是哪个老人不爱听奉承话?被刘氏这么接连灌了几天mí_hún汤,顿时就找不着北了,把刘氏喜欢得什么似的。
“修远为官做宰,在朝中辛勤侍奉陛下,回到家里脾气难免就大了些,你多担待着,别跟他计较太多。”
刘氏听了这话,顿时就抹眼泪,“老太太,您不知媳妇心里的苦哩!媳妇是回头人儿,上一遭嫁的又是前朝天子,难免这府中上下对我有所指点。孩子们不敬重我这个嫡母也就罢了,毕竟我来的日子不久,对他们照料不周。可是相爷也拿我阖气,这算什么呢?如今,我也算是在为他养儿育女了,他日日把我撇得远远地,实在叫人寒心啊!”
这刘氏是什么人?那可是在宫里混过的,两面三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最是一流。
从前那是仗着叶修远宠爱,不想拉拢老太太,才会对老太太冷冷淡淡的,现在既然想借着老太太让叶修远回头,使出一身本事,一个老太太还降伏不了?
果然,老太太听了刘氏的哭诉,不由心疼,“哎哟哟,你肚子里怀着孩子,切不可动怒动气,对我乖孙不好!”
刘氏连忙擦了眼泪,“是是是,都是媳妇不好,为了孩子,不该伤心,不该伤心呐!”
说着,就换了一副笑脸,从袖中摸出两根赤金凤钗,那两根凤钗雕工极其精湛,最难得的是,每只凤口中含着一粒硕大的金色东珠。
“老太太,这是从前媳妇在宫里时候,前朝皇后娘娘赏的,金钗不算名贵,老太太手里想必也有很多,并不稀罕我的。但这东珠,却是只有皇后娘娘能用的,民间几乎见不到的。媳妇年纪轻轻的,戴这东珠实在是显不出气质来,所以借花献佛,送给老太太。老太太富贵逼人,方可压得住这东珠的气势啊!”
老太太一听,笑得眉眼不见,“你倒是乖!只是我老太婆老啦,这种东西,给我也是糟蹋了,你还是留着自己戴吧。”
刘氏谄媚一笑,“老太太这话可不折煞媳妇了吗?您戴上都糟蹋了,那我戴岂不是扔到泥里了。”
几句话把老太太哄得开心不已,钗自然也收下了。
收了媳妇的钗,怎么不替媳妇撑腰?
当天,老太太便掏了三十两银子做东,置办了两桌好酒菜,请阖府上下“聚聚”。
刘氏做事滴水不漏,为了表示自己对子女们都好,连“不祥女”叶千玲都请上了。
“大姐姐,老太太做东,你去不去?”宝珠问道。
叶千玲站在镜子前挑花翠,拣出一根并蒂兰花琉璃钗,一根翡翠含珠莲花钗,把那莲花钗递给了宝珠,“老太太做东,咱们都是亲孙女,干嘛不去。不止要去,还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来,把这根钗簪上。把你这身素净的衣裳也换了,福儿,去,拿一件红底遍地金的比甲来给五小姐穿!”
说着,直接把宝珠按倒在梳妆镜前,“我替你打扮。”
宝珠不明就里,“真要去啊?那刘氏见了咱们跟乌眼鸡似的,恨不得生吃了咱们!咱们这么去,会不会太点眼?”
叶千玲看了宝珠一眼,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除了生母罗氏还如老母鸡一般护了她十多年,其余的遭遇简直跟自己的原主差不多。
自出生便被生父抛弃在外,及笄之年才回到家中,母亲遭人厌妒死于非命,弟弟因为太过优秀也时不时的被人下绊子,至于她自己嘛,如花一样的年纪,却爹不疼娘不爱,未来的婚姻也是一片混沌,根本指望不上。
大概也正因为如此,才养成了这样表里不一的性子:看起来浑身是刺,内心却很柔软,受不得半点冷眼和轻视。
这是一朵鲜花,一朵带刺儿的玫瑰花。
“宝珠,你要时时刻刻的记住,不论什么嫡庶,不论什么长幼,你我和她们一样,同为父亲的子女,都是叶府的主子!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想用这些名分压倒你,你就越不能被压倒!你是你母亲拼了一条命送回叶府的,为的就是给你和宝华博一个好前程,你得争气,不能怕他们!不止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你娘!挺直了脊背,永远都板板正正的出现在她们面前,这样才不会被她们伤害到!也是对那些想害你的人最好的反击。”
宝珠怔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大姐姐,谢谢你。我懂了。”
“你这身孝服,已经穿了许久了,依我看,也可以脱下来了,孝顺放到心里,不必穿在身上。你想啊,罗姨娘乃是横死,是叶府的耻辱,也是父亲的心病,老太太更是因此大病了一场,他们只要看到你这一身孝服,便会想起罗姨娘的惨死,久而久之,谁还想看到你?更不会把你的将来放在心上了。”
叶千玲又淡淡提点道。
自从叶琼玲的婚事也定下来之后,宝珠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也想靠一门好婚事逃离这个冰冷的家,找到后半辈子的依靠,无奈一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