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欢感到十分心酸,解释道:“黎老太太,您误会了,华夏大学的学生们闹罢餐,不去食堂吃饭,需要您的东西。”
“哦,我听说了,好像学校还不让学生出门是吗?”
“对啊,所以我要买很多吃的给他们送去。”
“真是太可恶了,这些混账东西。”
“老太太那您可以把这些东西卖给我吗?”
“可以,可以,面包我卖给你,水果送给你了,那是我们自家的,多得是。”
这位倔强的老太太断然不肯多收他一分钱,晋欢只好应允,再三道谢之后方才装了那些水果和面包。眼看货车已经不能再满了,半夜时分,三人驱车来至华夏大学校园的北侧中段,那里有些松树和冬青,可以稍稍掩人耳目,一些学生们已经按照约定在铁栅栏的另一侧守候着。
贾思悌悄声问道:“子清哥,来了吗?”
那边传来了小声的应和,一时间陈仓暗度,双方你来我往,将那所有东西都运了过去。事情妥帖之后,除了两个人之外,所有学生们都离开了。
贾思悌向他们介绍:“这是我子清哥,吴子清,这位是子清哥的朋友,谭立言。”
“我是晋欢。”
“我是陈海润。”
谭立言笑着跟他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是一个内敛温和的男孩。
“久仰,久仰。”吴子清说道。
“哪里,哪里。”陈海润还礼。
“原来你就是晋欢。”听到吴子清这样说,陈海润怀疑他那句久仰,并非久仰自己。
“是的,小悌跟你说起过我?”隔着栅栏,他们聊起了天。
“我看过你的文章——《人性先生》。”
在此之前,晋欢还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了读者,正在沾沾自喜之际,却听到吴子清说道:“一窍不通。”
“什么?”
“你根本不了解人性,人性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你完全错了。”
晋欢一时无话可说,悒悒不乐,不过他很快想到这不过是一位真诚的读者说出了心中所想,无可厚非。如果他说的对,那么一个人不应该因为听了真话而动怒,如果他说的不对,那就说明自己没有错,更不该生气了。因此便又微笑着加入了谈话。
“看来你还算大度,以后也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作家。”吴子清说道。
晋欢回应:“看来你还算直率,以后也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朋友。”
几人听了都笑起来,陈海润说道:“光是这样,不是长久之计,面包总会吃完的,你们再坚持几天,本期‘谎言’出版的时候,我为你们‘摇旗呐喊’。”
“这正是我们的意思。”吴子清非常高兴,说道,“靠我们自己根本闹不出什么名堂。”
几人聊了好一会儿才散去。几天后陈海润撰文抨击学校的□□和霸道,再加上学生们的持续抗争,鉴于各方压力,学校最终做出让步,并向学生致歉。在中国,这是解决问题最为常见的方式,那卑鄙的,邪恶的,令人切齿的,永受诅咒的强权偶尔会向善良的人们低头,这种现象本该稀松平常,可相反的状况却在泛滥肆虐,那些被权利、金钱和名誉牢牢锁拷在yù_wàng之椅上的人们难辞其咎。
又是一个月的月底,韩采梅照例请大家到他的家里做客,众人都急不可耐地跑到楼上,围着熟睡的孩子看个不停。照顾孩子的阿姨轻轻走进来,不耐烦地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又小心地掩上房门对大伙说道:“好不容易才哄睡了,可别给我吵醒了,饭都做好了,快去吃吧。”
众人走下楼,见菜蔬、果品、酒水摆了满满一桌,都摩拳擦掌,打算酣战一场了。韩采梅笑问周克新:“还喝不喝酒了?”
“今天不喝了。”周克新说道,“弄得满屋酒气,怕熏着孩子。”
晋欢听了,笑道:“无酒不成宴,我以前参加宴会总是喝得酩酊大醉。”
陈海润笑道:“来这里日子也不短了,从没见你喝过酒,也没见你参加过什么宴会。”
“我说的是以前,很久很久以前。”
“那你倒说说,你都去过什么样的宴会?”韩采梅已经猜出,他必然没什么正经话。
“我呀,让我数数,记不清了,只有几个印象深刻的,邺都铜雀台,会稽兰亭,山阳竹林,还有琅琊醉翁亭。”
“我就知道你没什么好话说出来。”韩采梅摇了摇头。
傅枕云说道:“在这些当中,铜雀台宴不值一提,那不过是当权者惯用的,并不怎么高明的伎俩,无非有些歌功颂德,溜须拍马之事。”
“当年兰亭也不过是一群富家子弟、上层名流追风逐雅之地,所以他们只叹天地古今,不悲百姓黎民。”周克新说道。
刘问之又说道:“我们对于别人总有批评的理由,对于自己总有掩饰的手段。我们在这里谈古论今不是附庸风雅又是什么?”
“这是文人的本分。”陈海润只顾吃饭,惜字如金。
“说起文人。”常业清说道,“竹林贤士大抵算得上中国的真正文人了,虽然不可一概而论,但其中铁骨铮铮,天真烂漫的人是有的,随着年代的推进,人的骨头越来越软,许多年以后,能站着的人大概也不多了。”
傅枕云说道:“醉翁亭宴值得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