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吧你,臭老头。”小兵只有二十岁出头,他拍了拍老耿的胸脯,笑道,“想回家搂老婆就直说,种什么菜?”
一句话惹得大家哄笑起来,老耿用脚蹬了小伙一下,笑道:“没老婆的人才天天想着抱老婆呢!”
大家听了更加大笑不止,都说道:“小崽子,回家赶快找个吧,给咱暖和被窝。”
这里工人们正在玩笑,记者和政府人员很快接到了消息,并且几分钟之后就赶上了他们,工人们厌烦极了,很快穿上衣服,各自散去。然而其中一个三十岁上下,长着稀疏胡须,留着平头的年轻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算是这群旷工的领头人,当时就是他号召大家到西部去的。他只有中等身高,但身体结实,精神饱满,整个人充满了力量。
那些人堵住了他,七嘴八舌开始发问,年轻人不想理会他们,反正又听不清,他也就不用回答了。有一位德高望重的政府官员意识到场面的混乱,他制止了大家,并且安排好了发问的次序。
“请问。”没想到年轻人竟自己先开口了,“您上次见到您的母亲是什么时候?”
人们有些不解,但还是抢着回答:“昨天。”
“过年的时候。”
“记不清了。”
“而我,上次见到母亲的时候,是在五年前。”年轻人一字一顿地讲完这句话,拨开人群走了出去,谁都没有再追上去。
可想而知,这群孩子,这群丈夫和父亲回到家是怎样的景象。这五年的光景也的确为他们换回了一些荣耀——媒体报道,政府关注,然而时间终将冲刷掉一切虚浮,他们最终还是要回归自己原来的生活。
在他们回归故乡几天之后,有客人拜访了这位傲气的年轻人。从谈吐和衣着看来,这位客人似乎身份不凡。
“您请坐。”年轻人的妻子非常有礼貌的给他沏了一壶茶,年轻人坐在他的对面让自己的孩子去母亲那一边。
“您的功劳,我们永远记得。”那人说道。
“我一向不谦虚,但的确没有任何功劳。”
“齐铮先生,您应该被铭记。”
“一点也不。”交谈才刚刚开始,年轻人就很反感,“请问您是谁?”
“能跟您谈话很荣幸,我是华欣矿袁定安。”
“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非常喜欢您,并且钦慕您的声望,所以希望您可以来华欣矿。”
“您还不知道吗?我们已经被安排在了欣源矿。”
“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您点头。我知道您肯定也想留在花间市,这样您每天都可以跟您的妻子和孩子在一起。恕我直言,我真怕您过惯了这种生活就不再了解亲情的可贵了呢。”
“留在花间市诚然好。”
“既然您这么说,您不但可以留在花间市,而且今年的劳动标兵还有一个名额,真是好事连连。”
“且慢,我还有一个问题。”
“您请说。”
“是我一个人留在花间市,还是我的朋友们都可以留下。”
“您提出了这样的疑问,鉴于您的善良,我们可以让您留下五个人,或者,最多十个,名单由您来拟。”
“我这个人呐干活的时候好偷懒,平时也爱耍点小聪明,我的那些老朋友们,他们跟我做一样的工作,可他们干的活比我多呀,有时候想起来,我也挺羡慕他们的辛勤,怎么我就是做不到?有时候下了班,大家一起喝酒吃饭,我总是有办法占些小便宜。我现在也没有办法跟您描述那些细节,往往都是灵光一现,这多多少少需要些天赋,哈哈哈。我的那些老朋友们,也不知道他们是真没看出来还是看出来也假装不知道,我又开始羡慕起他们的老实。”
“我不太明白,您说这些话的意思是?”
“您的煤矿难道不喜欢辛勤和老实的人吗?”
“当然喜欢。”
“那么,既然他们都没有资格到您的矿区工作,我又怎么敢唐突了您呢?”
“您的回答出乎我的意外,也许您还没想好吧。”
“也许真有这方面的原因,为了不至于做出错误的选择,还是请我的妻子来做决断吧。”
此时她的妻子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教儿子看书,听到丈夫的建议,微笑道:“儿子,你觉得爸爸应该去哪?”
“爸爸留在家里最好。”孩子说道。
“听听儿子的心声吧,他有六七岁了吧?你离家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婴儿,哪个孩子不愿意待在爸爸妈妈身边?”
“可是那天,爸爸你已经跟耿爷爷他们说好了的,不能骗人。”孩子又如此说道。
“哈哈哈,儿子你教训得对,爸爸不会骗他们的。”
袁定安对这孩童的话语感到惊异,他又说道:“我还想再劝您一句,劳动标兵不只是一项荣誉。”
“您又说笑了,难道你们每年都把劳动标兵颁给懒惰而又狡黠的人吗?”
袁定安不再说话,他端起茶杯小啜一口,齐铮笑问道:“这茶怎样?”
“是好茶。”
“可惜您喝的不是时候。”齐铮自己也喝了一口,“我喝的也不是时候,等到盛夏,傍晚时分从矿井里钻出来,用泉子里刚提出的凉水往身上一浇,弟兄们在大树底下一座,把桌上撒上一袋花生,用大铁皮子闷上一壶,每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