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的小翠已经不在,定是“大桌子”用了什么方法,将小翠劝到了宋娇娇和刘氏的屋子里,倒是省却了明月解释一翻的麻烦。
魏知行静静的站在屋檐下,静得如同墙上婉约的画作,直到屋内油灯吹熄,夜色杳杳。
男子这才漠然转身,带着一身的冷慄,屋顶的李放一甩袍袖,飞身跃至魏知行身侧,嘴角上扬笑道:“现在,魏大人可以拨冗相见、促膝长谈吗?”
魏知行眼睛蓦然而起,似一道箭光直刺李放的眼眸,漠然道:“李少将军,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任性,你应该清楚,若不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家国大义和你倚仗的万千将士性命,魏某不会如此一忍再忍,更不会束手就范,魏家虽是没落之家,与如日中天的镇国将军府不可同日而语,但好歹还出个皇后,外甥是当朝太子,若是鱼死网破,孰胜孰败尚未可知。”
李放勉强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道:“魏知行,依你的足智多谋,怎会不清楚李某心中的孰轻孰重?李某虽是一介莽夫,却也不难猜出,魏兄之心中的孰轻孰重。李放奉劝魏兄一句,被李某窥得心事也就罢了,不过是狗戏猫、猫逐鼠的小把戏,若是被他人窥见了,许就会变成虎吃羊、鹰食兔的大厮杀。你的重,却需他人以性命相付,这种重,还是不要的好。”
魏知行步履突的变得沉重起来,“这种重,还是不要的好”,如醍醐灌顶,猝不及防的浇了他一身一头,头脑瞬间炸裂开来,如果没有自己的青睐,李放也不会对明月如此的变本加厉,如果没有自己的青眼,明月的娘亲也不会被关祠堂,到现在仍不得相见。
看着魏知行失神的模样,李放微扬的唇角紧抿,眼色如风的瞟向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李小五,眼色轻眯,轻轻抽动了下鼻翼,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酒气,似笑非笑道:“这酒味儿好闻得紧,本少爷倒是要好好品尝品尝。”
第二日一早,虽然不情愿,明月还是早早的起了榻,将昨夜便铺在炕上烘干的红色纱衣折好,借着送早膳的功夫想要还给红姨娘,明月心里清楚得很,红姨娘一向不待见自己,自己穿了她的衣裳,被她冷嘲热讽一顿是免不了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仿佛还陷在沉睡当中,空气中弥漫着酒色的醇香,丝丝绕绕,在人的鼻翼四周,怎样也挥之不去。
明月如常一样,将吃食放在院中的大桌子上,到门前轻叩了叩房门,房门吱哑而开,姨娘们鱼贯而出,一样的姹紫嫣红,一样的窈窕身姿,不一样的是,以往看着互不顺眼、随时一触即发的姨娘们,竟是乖巧得很,眼睛一味的看着地,连瞟都不曾瞟向别处。
还是九个姨娘,独独缺了红姨娘。明月心中不屑的撇撇嘴,这李放果然是,夜夜巫山**,这红姨娘怕是又要晚起了。
明月试着向屋内走去,奇怪的是,李放并没有阻拦,进得屋内,干净得如同进了禅堂,连一件多余的灰尘都不曾粘染,炕上的被子更是被叠得整整齐齐,一丝褶皱都没有。
红姨娘哪里去了,明月手执着红纱裙,重新回到院中,对着李放淡然的施了一礼道:“少将军,昨夜奴婢逾越,穿了红姨娘的衣裳,想要当面交还并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