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8年的夏天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夏天,天气数据与去年同期相比区别不大。
这一天的清晨,浓雾还没有散去时老程便慢慢走下了灯塔。
他打开自己主管的页片式四足气象箱,拧开手电筒,依次读了一下玻璃温度表、空盒气压表、干湿球温度表上的三个数据,然后在一杆不断旋转的风速和风向测量杆的下面,读取了所需要的数据。
他用钢笔把它们依次记在了一个大硬皮本子上。
这是一份琐碎而且细致的工作,每天都要在这个时间,这样做,是一个持续而不能间断的活儿。
他最后扣上了页片式四足气象箱的小门,又把栅栏门关紧。
他高兴了,今天女儿程小凡上学时仍会是一个好天气!
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子从灯塔里出来了,远远地向着他跑来。
他们要一起去车站,去坐每天的第一班车。
这里是鹅銮鼻灯塔地区,现在被认为是台湾本岛内最南端的标志。
鹅銮鼻灯塔是台湾南部海域夜航船只测定方位的重要坐标点。
它的塔身全体是红白色条纹相间的圆形,像巨人般巍然屹立在海岸上。
鹅銮鼻灯塔自海水的**面算起,至灯火中心的高度是56.4米,白色圆形铁塔内共分五层,除第五层是灯塔光源外,其它都是老程一家的生活区和仓库。
刚开始时,它只是以煤油自热灯来发光,将将能达到一千烛光的亮度。
后来加上了反光镜反射后,增加为六千五百烛光,光距可达十海里远。
白天登上灯塔顶端,极目远眺,太平洋与台湾海峡、巴士海峡碧波万倾,海天一色。
天气晴朗时,在这个台湾地区的最南端,隐约可见孤悬于波涛中的七星岩,偶尔还可看到鲸鱼群在海中戏水。
这里还是著名的大垦丁农场的最南边。
整个大垦丁农场东北季风强烈,非常适合优质牧草的生长,又加上附近的井仔脚泉水水量大,泉质又好,因而成为整个世界上最优良的放牧区之一。
在夏秋季牧草生长的时期,由于风吹草偃,这个地方便有了绿浪起伏的北国旷野的风味,甚至在放牧区里还可看见牛群与白鹭丝共处的悠闲画面。
在每年的5月到10月间,整个人造牧草草原上是一片青绿。
在这绿色草毯间,那红白相间的鹅銮鼻灯塔更是醒目了。
只不过住在这灯塔里好像有些寂寞,因为这里只有老程他们一家三口人,方圆十公里内没有其他人家了。
但是,家里人在哪儿,哪里就是家,一家三口人还真不寂寞呢。
这个小小的公交站一天只有两趟车来,还正是程小凡上学和放学的时间。
老程一手拿着硬皮大夹子,一手牵着女儿的小手,两人就在这一个人的车站等着车。
不急的,只要东面那里太阳露出半边脸时,那第一趟公交车肯定来。
“爹爹呀,小花好像昨天不理我了,小黄也是。”
“好,我会和它们谈谈的,为什么突然不理我的宝贝女儿了。”
“别忘喽,这个休息日带我去看电影------”
“嗯,一定的。”
真好,远处传来了15马力大飞轮的声音,虽然它还没有自己的三十马力大飞轮发电机的声音大,但是父女两个人却听的更清楚。
公交车在他们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子,在他们的身边停了。
开了车门,售票员小丁先跳了下来,递给他一份厚厚的《汉唐时报》,这是老程自己订的。
售票员小丁说:
“这份报越来越没有意思了,新闻太多,连载的小说太少了!”
老程的女儿没有理会他们的交谈,他们总是这个时候说几句没有用的闲话。
她自己上了车,因为车上只有她一个人,她挑了一个最舒服的车座坐下了,脱下自己的草帽,玩着上面的粉红色缎带。
司机大叔又开始逗她了,回头说:“小凡,几岁啦?”
“还要天天问嘛!十岁了!!”
“你学习那样好,噢,还要念好多年的书啊------”
“当然啦,我将来要做一个比郑秀文和潘婷都出色的女总裁!”
“噢,到时候叔叔给你做专门司机好不好?”
“不要,你太老了!”
“噢,真伤人心------”
售票员小丁快速地对老程说:“大叔,我马上就拿到公交车司机证了!”
老程高兴地说:“真好,你可以多挣马票了!”
“当然啦!”
老程看着这辆老旧的公交车开走了,他知道,这条线是专门为这个灯塔设置的,或者说是专门为女儿小凡设置的。
其实这里到大垦丁公交末班车站还有三公里,他本来可以骑着自行车送女儿去上学。
但是根据汉唐集团公共服务法中的教育法规定,像小凡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划入五公里公交服务圈子中,公交车可以做到。
所以,上学时的第一班车和小凡放学的那一班车都不得不把终点站拉长了。
汉唐集团的公交部门又赔钱了,但是,没有一个民族会在教育自己民族成员的子女身上挣钱!
老程叹了口气,汉唐集团公交部门连这点小事情都管。
或者说,他们剥夺了自己去接送孩子的义务。
其实那公交车已经变得土气了,只是还能用,也许只能在大垦丁牧场周边跑跑。
老程夹着自己的大硬皮本子,边走边看《汉唐时报》的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