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凌商面前只一条狭窄的通道,铺满了枯败的残花落叶,两侧列着数株梦境般妍丽的花树。
他疑心有诈,没有顺着那条通道走出花阵。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一侧花树后传来。
凌商后脊升起一股寒意;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留下这么一个后患了。
女子的嗓音空灵飘渺,满是讥诮的嘲讽,“侯爷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我这满园子的春色都被你毁尽了才肯罢手么?”
凌商冷冷看着眼前妖冶的女人,“你就是花夭?”
花夭的笑几乎能摄人魂魄,“是。”
……
另一头,夜慕参从东来阁后院翻墙而入。
落地时忽然感到些许晕眩,腹下一股子狠烈的灼烧感令他站不直身体,胸中也涌起不妙的预感。
不多时,他就脱了一层虚汗,腹中的痛感这才消停了些。
夜慕参咬了咬牙,蹑手蹑脚来到耳房后,躲在无人能见的死角,打量起这园子的格局来。
他在洛京过了许久奢华的日子,对豪园也颇懂鉴赏。
以风月为格,以梅兰为调,一步一景,伴随恰到好处的沁心花香,有如置身世外仙境。
这园子的主人,可真是极尽风雅之能。
但在这极致的完美之下,大概也包藏着一颗相当别扭,造作,甚至自相矛盾的祸心。
夜慕参没有多余的功夫去欣赏这园子的格调,按着凌商的嘱咐,一路前瞻后顾,提心吊胆,终于来到了一侧厢房前。
一路上他躲开了不少巡游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裙袂娉婷的女子。
夜慕参也不禁疑惑起来,这园子的主人,该是个多么好女色的人啊?
又或者,是个多厌恶男人的人?
他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一排厢房,其中只两间相邻的屋子里都亮着烛火。
那烛火映在窗上,竟也映出了花瓣的形状。
窗上看不出人影,夜慕参屏息也听不出从房里传来的动静,心想里头大概是没人的。
他四下张望两下,确定自己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挑了就近那间屋子,轻手轻脚推开了门。
一股冷劲的寒香自门缝扑来,夜慕参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好在动静不大。
两位女侍似乎察觉了什么,踏着碎步飞快来到门前。
“奇怪,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你听错了吧?好了,去为那位送药吧,晚了阁主又要责罚你了。”
“可是……”
“别可是了,你忘了吗?阁主禁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无论什么人擅闯了阁主的禁室,都只有死路一条……”
二人脚步声渐远,夜慕参躲在一人高的铜镜后,大气也不敢出。
“死路一条?”夜慕参玩味地回忆着那两人的对话,低声哂笑道,“要让我心甘情愿地送命,天底下也只有一人而已……这东来阁的阁主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小心翼翼在屋内转了一圈。
四壁挂满花卉工笔画,楠木大床上铺着水蓝色丝质锦被,半月形雕花屏风上嵌着蓝色水晶……
夜慕参心里一阵不自在——这阁主的品味也真是奇特,莫非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