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厅内安静得瘆人。
夜慕景细细咀嚼着清淡的食物,双眼骨碌碌转动着。
夜慕参对他这神经兮兮的状态仍旧不习惯得很。
他毫无胃口,连筷子也没有动过。
夜慕景看在眼里,却毫不在乎,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鲁迁的一声“老板”拯救了这场灾难性的沉默。
夜慕参转过身,握拳抵在下巴,苦笑道,“说过几回了,以后你才是老板。”
“哎……这不一时改不了口嘛。”鲁迁嘿嘿笑着。
“嗯。”夜慕参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出什么事了么?”
“有客来访。”
夜慕参的心晃了晃。
近来笑傲堂的事基本上都已交给鲁迁打点了。
那么,会在这个时候造访夜慕参的客人又会是……
夜慕参随意扫了一眼夜慕景,看见他若有所思地放下了筷子。
“在茶室等着么?”夜慕参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地问鲁迁。
“嗯……他不是来找老板你的,是来找……”鲁迁的双眼直直盯着低头沉思的夜慕景。
“什么人?”夜慕参几乎是提心吊胆地问出这句话。
自从半月前从侯府逃回来,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某个诡异的家伙。
他近来总是后悔,那时候没有把话说清楚,乃至心里头总是空落落的。
他不喜欢藕断丝连,更讨厌戛然而止的中断。
就那么逃开,实在不符合自己的风格。
如果当时能够冷静一些,与凌商彻底摊牌,日后再无交集……
那自己如今也不会这样煎熬。
可要他就为了说这么句话再回去找凌商,也太荒诞了。
夜慕参不止一次自嘲,天底下还真有他不敢面对的家伙。
他不知哪来的第六感,直觉今晚的来访者就是那个家伙。
鲁迁警惕地看了看夜慕景,小步来到夜慕参身旁,在他耳畔轻声透露,“是周探花。”
短短四个字,却像平地惊雷似的打在夜慕参的脊骨上,令他动弹不得。
“怎么可能?”夜慕参难以置信地对上鲁迁耿直的双眼,轻声低喃。
鲁迁对于周府发生的事自然毫不知情。
可他也不是耳聋目盲的愚人。
这些日子里,夜慕景一反常态,除了“秉延”再也不叫第二个人的名字。
——这背后一定有些故事。
鲁迁也打探过,那位探花郎出了什么事。
不过夜慕参的嘴严实得很,他毕竟什么也打探不到。
这下,夜慕景心心念念的秉延终于出现,鲁迁也不敢怠慢,急匆匆就来向夜慕参打招呼来了。
“你确定是他本人?”夜慕参惶惑问道。
“当然是他本人。”鲁迁回忆了一下,“那模样,那声音——还有那骨子里的fēng_liú劲儿,全洛阳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人哩!”
夜慕参揉了揉眉心,深深吸着气。
如果周尹辰没死……那董昌游是不是也会被人发现?
假若他的死立了案,那周尹辰……还是难逃一死。
周尹辰还活着的消息,尚未令夜慕参的良心获得安抚,更深的担忧就将他湮没。
“爷,”鲁迁纠结地提醒夜慕参,“客人在等着呢。”
夜慕参眉头皱紧又舒展。
他看着垂头不语的夜慕景,柔声唤道,“阿景,你吃饱了么?”
夜慕景点了点头,依旧不语。
“有个老朋友想见见你……跟鲁迁去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