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眯着眼,往柳清泽手上的画像上看去。

这是一副雪压青松图,悬崖峭壁上,一株不屈不挠的歪脖子松树,从石头缝隙里钻出来,顽强地生长着,厚厚的积雪压在松枝上,松枝也不低头,傲然挺立迎着寒风。

跟他书房正中间挂着的那副画,一模一样,不,也不完全一样,他面前的这幅画,笔力更苍劲些,笔墨的运用,更加的娴熟。

书房的那一幅,笔法生疏。

这幅画上,用三个古篆体字署了名:柳向阳。

柳向阳!

他死死地盯着那三个字,恨不得盯出三个大窟窿来。

若说画可以模仿,但这字迹,多少年也没有变。

柳丞相的目光频繁闪烁,内心更是涌起了惊涛骇浪,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你问谁?柳向阳?”柳丞相躲开柳清泽锐利审视的目光,转过身往里屋走去,“为父不知!”

毕竟是在官场里浸淫多年的人,他柳宏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爬到了这丞相之位,且在这丞相一位上,一坐便是十年,再大的风浪都经过,现在只不过是看到区区一个名字,还不会将他击垮。

柳丞相的脚步平缓,步伐轻松若无其事地走进了里屋,又高声地喊着柳夫人来给他更衣。

柳夫人见他父子二人在说话,一直站在门外,听到唤她,忙带着丫头嬷嬷走进屋里来。

丫头嬷嬷朝柳清泽福了一福,走进里屋里去服侍柳丞相穿衣去了。

柳夫人走来,捏了捏发着呆的儿子的手。

她关切地问道,“有什么事不能等到你下朝后再说?你看你,这天才朦朦亮呢,你怎么就忍心将你父亲吵醒?他一会儿还要上早朝呢!”

“……”

“北方传来消息,太子刚刚被俘虏了,皇上一准会召集群臣议事迎救太子,你父亲身为丞相,必然得尽心替皇上分忧,你现在吵着他,让他怎么上朝?”

“……”

“他是柳家的顶梁住,嫡房里又只有他一人,整个柳氏,都得靠他照拂!你也不例外!”

柳丞相穿戴好朝服,从里屋走出来。

他淡淡瞥了一眼柳清泽,同柳夫人打了个眼色,便走屋子离开了。

柳夫人收到柳丞相警告的目光,心中疑惑了一下。

她拍拍柳清泽的手,声音温柔说道,“天冷呢,快回屋穿件衣衫,有什么话,等你爹下朝再问他。”

柳清泽将丫头婆子赶出了屋子,回过头来,没什么表情地看向柳夫人。

“娘可听过柳向阳这个名字?”

“柳……”她心头狠狠地跳了一下,没有勇气将那个名字说出口,脸色也陡然一变。

柳夫人倒底只是个深闺妇人,不及柳丞相那般沉得住气,听到儿子提到的名字,柳夫人吓得身子晃了晃。

“你……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娘也不知道啊?”

柳清泽从她手中抽出手来,抖开手中的画作,一指上面的署名。

“柳向阳便是这幅画的主人。父亲说,那幅雪压青松图,是他的原创,为什么有人会画一模一样的,还比他画得要好?”

“……”

“父亲年轻时不是画得一手好画吗?他是几时歇笔的?柳向阳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画父亲一模一样的画?”

“……”

“父亲为什么见到这幅画,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就变了,他究竟是什么人?也姓柳,是不是柳家的亲戚?”

“……”

“画又这么出色,家族中出现这样的人,父亲怎么说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是不是瞒着儿子什么?”

父亲与母亲,似乎瞒着他什么,让他心情烦躁。

因为,他一提“柳向阳”这三个字,两人都是神色大变。

他是他们的儿子,且是独子,有必要瞒着他吗?

柳夫人认出那三个字的笔迹,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儿子的句句逼问,让她不知该怎样回答。

他现在穿着一身单衣,一大早的站在寒风里,这是不问出个结果,不罢休的意思了?

柳夫人咬了咬牙,忽然捂着心口,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侍立在门口的随侍嬷嬷,吓得忙跑进屋里来伸手去扶她,“夫人,你怎么啦?”嬷嬷抬头看向柳清泽,语气急促说道,“少爷,夫人最近总嚷着心口疼,你怎么还故意问些刁难的问题?”

柳清泽闭了闭眼,弯下腰,将柳夫人抱起送回了里屋的床上,扯了被子盖好。

又命嬷嬷去寻大夫,一番诊治后,柳夫人总算醒了过来,只是脸色不大好,目光涣散。

柳清泽纵使心中有疑问,也不好再问了,吩咐了仆人好生服着母亲,便离开了正房。

柳清泽一走,嬷嬷忙遣散了屋中随侍的仆人,叹了口气小声对柳夫人道,“公子这是不是知道了?”

柳夫人根本没有病,她是吓得,故意晕倒在地。

她都晕倒了,量儿子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我也不知道。”柳夫人咬了咬唇,“老爷说,当年他将事情处理得极为干净了,不可能还活着呀!可是……”

“……”

“他手中的那幅画,同那个人的画风极为相似,还有那字迹也是十分的相像,元婶,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是他还活着没有死,还有人故意故意画了这样一幅画,来吓我和老爷?”

元婶想了想,道,“夫人,是不是有人挑拨少爷跟您和老爷之间的关系?毕竟,人都死了,哪里会跑出来画一幅画?再说了,冒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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