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阅微抬眸, 对上顾飞泉因为自己观察他数次投过来的询问眼神,问道:“大哥, 你母亲呢?”
顾飞泉:“我让她先去休息了。”
哦, 去休息了。
林阅微想,接着问道:“是在医院吗?”
顾飞泉点头:“她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就在医院给她弄了张床先睡着。”
林阅微还想问在哪儿来着,为免顾飞泉起疑,将话咽了回去。她倒不是怕顾飞泉和她妈一伙的, 顾砚秋看人的眼光她还是相信的,就是人家是母子俩, 她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猜测, 刨根究底反而显得挑拨离间, 毫无道理。
顾飞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不问, 他就不再接话了。
***
顾槐的身体状况比想象中要好些, 不用戴氧气面罩,一只手上吊着瓶水,除了脸『色』苍白以外, 几乎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来了。”顾槐对着进门的顾砚秋微微一笑。
顾砚秋沉默地走过来,隔离衣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不好接近。
顾槐的笑意未减,目光追随着一步一步走进的脚步。
顾砚秋到他跟前,半蹲下来,让视线和顾槐平视,她看了顾槐几秒钟, 问:“为什么?”
顾槐没吊针的那只手轻轻拍了下床沿,示意她坐下。
顾砚秋依言搬了把椅子坐下。
顾槐叹了口气,脸上却不见有多难过。
“其实一开始我有想过要不要瞒着你们,后来一想,瞒不瞒也就那么回事,多一个人知道也不会让治愈的可能更大一些,为了不让你们担心,我还是决定瞒下来。”
而且……
后一个理由顾槐没有说,因为顾砚秋心里大概不会舒服。
顾槐刚娶了贺松君,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娶的,贺松君进门不久就知道他是个癌症患者,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能够过几天无忧无虑的日子就算几天。
“然后你就能无牵无挂地走了?”顾砚秋冷着声音问。这是把她当什么了?无关紧要的人吗?
顾槐:“……”
他咳嗽起来,顾砚秋过来给他顺气:“我语气不好,对不起。”
顾槐:“咳咳……不是……”
顾砚秋:“???”
顾槐把气喘匀了,盯着她看了好半晌,不敢相信道:“谁说我我要无牵无挂地走了?”
顾砚秋:“李秘书啊。”
顾槐怒道:“你把电话给我,我给他打电话,说的这是什么话,咒我啊。”
顾砚秋心说:难道不是?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道:“哦,李秘书原话说的是无牵无挂,没有‘地走了’那段。”
顾槐咳了咳,说:“是你们误会了。”
顾砚秋:“嗯?”
顾槐道:“我说的无牵无挂是解决完公司的事情,我安安心心治病,医生说了,我情况不严重,积极配合治疗的话,治愈可能『性』挺大的,就算好不了,也不是一年半载就会走,怎么也要磨蹭三五年,够本儿了。没想到,这大过年的。”
顾槐笑了笑,说:“哎,这身体突然就不争气了。”
顾砚秋:“所以说……”
顾槐:“我就是瞒了一下,不想让你们担心。”等他解决完公司的事情,就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病,带着贺松君,毕竟他欠贺松君的太多了。
顾槐:“现在知道了也好,等我癌症这个消息在公司传开来,大小吴他们两个恐怕更坐不住了,正好让你坐收渔利。你不要老是跑医院,让他们知道该怀疑了,明天该上班上班,该正常开会正常开会。”
“我知道了爸。”顾砚秋习惯『性』在他面前展现出了听话的样子。
顾槐:“我有点困了,你也去睡觉吧。”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顾砚秋还有很多问题没问,但顾槐不知是真累假累,已经摆出了“送客”的架势,顾砚秋只好出去了。
顾飞泉和林阅微同时站了起来。
顾砚秋先看了一眼林阅微,再将视线落到顾飞泉身上,说:“爸睡了,今天晚上我……”
顾飞泉抿去方才闪过的一丝不悦,打断她,主动道:“我来守夜吧,明天我请假不去公司了。”
顾砚秋没有推辞,微微颔首道:“麻烦你了。”
顾槐说得对,到现在这时候她只能将冷漠进行到底,而顾飞泉明显也是猜到了,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顾飞泉“嗯”了声:“你们是在医院凑活一宿还是回家?”
林阅微看顾砚秋,顾砚秋说:“回家吧,有事随时给我电话。”
顾飞泉:“行,那你们先回去吧。”
顾砚秋低头,默默看向他光脚踩着的拖鞋,顾飞泉蜷了蜷脚趾,往里缩,道:“这个我待会儿让人给我送双新的过来。”
顾砚秋:“谢谢,辛苦了。”
顾飞泉怔了怔,林顾二人已经并肩离开了。
顾飞泉望着她们的背影勾了勾唇,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晃晃悠悠地朝休息的房间走去。都凌晨三四点了,扰助理清梦不合适,先睡一觉明早拿也来得及。
顾飞泉蹑手蹑脚进门,先轻轻喊了一声:“妈?”
贺松君背对着他,背影一动不动,顾飞泉把沙发上的毯子抖开,打了个哈欠,把自己的长手长脚蜷缩了进去,侧脸枕在沙发扶手上,蹭了蹭脚就睡着了,呼噜声都起来了。
一直背对着他的贺松君突然转了过来,就在黑夜里静静地凝视着他。
***
顾林两人回了林宅,天亮林阅微要早起去庙里上香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