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环躺在客栈的大床上,四脚朝天,手舞足蹈的大笑,一边用眼角瞅着李惊澜。
自从回到自家客房,这个小丫头就在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笑的,闹的,肚子疼了,歇会儿,然后再来,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李惊澜先是一头黑线,脸色尴尬,到后来熟视无睹,最后干脆在木凳上,盘腿闭眼眼不见心不烦的修炼起玉皇楼的内功心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小丫头也不管他,自顾自的玩耍!自得其乐。
再次睁眼,裴小环已经被自己折腾累了,沉沉入睡,但依然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姿势,一头秀发杂乱如草,李惊澜摇摇头,替她脱去鞋袜,又捋了捋头发,把她手脚理顺推到大床靠墙的一侧,铺开棉被,把棉被的一角覆过小丫头的肚子上,轻轻掖在背后,做完这个动作,小丫头睡梦中果然两脚乱蹬一气,李惊澜笑了笑,有些小得意,果然每次都是这样,在怀安镇被子都不知道让她踢烂几条,李惊澜不由的想起娘和惊弦,当初大约也是这样吧!
人生大抵都是这样,循环往复,如果自己将来有了孩子,只是绝不会像那个怂货老爹一样,谁特么想找不自在,老子手里的刀可不答应,这也是李惊澜守着一手教出俩剑仙的老道士张宝熙却要练刀的原因。
我怕剑不够霸气,不够守护我身边的人。
我怕剑太温柔,不足以震慑那些魑魅魍魉,我自提刀任江湖,庙堂,明枪暗箭,一以当之,一刀两断。这才是男儿所为。
想到此处,气荡血涌,体内玉皇楼被气机牵扯,磅礴的内劲鼓荡,眉心红痣,殷红如血。
二楼另一间客房,锥帽少女枕边长剑突然铮铮作响。
“有杀气!”少女轻抚剑鞘,像是安抚生气,或情绪激动的小孩,剑鸣慢慢消失。黄衣老者正秉烛夜读一本不知名的古籍,津津有味不住地点头,听到少女发声,目不转睛,微微笑道:“无妨无妨,正宗的道家功夫,只是小子心中戾气太重,一时失控而已。”
少女欲言又止,使劲拍拍剑鞘,仿佛在发泄什么,黄衣老人这才放下手中的书,苦笑道:“你这是发哪门子脾气!”
少女也不答话,只顾自己生闷气,把被子往上一拽,整个身子埋进被子里,黄衣老者唉声连连。
这边李惊澜却是有些惊险,因为张宝熙当初对老秀才到底给李惊澜留下了什么,不太有底,再加上师徒一路同行不过半月有余,除了在日常修炼的内功心法上指点李惊澜之外,并未传授太多,玉皇楼本是玄门正宗功法,当初老道眉心一指,替李惊澜将体内气机建立了联系,李惊澜练功之时,自然而然的循着这道导引的线路周而复始,并无不妥,可如今,突生变故,犹体内如大河奔流,四周溪流被庞大的气机逼的倒流,真气四溢,如泉水倒涌,顿时李惊澜就感觉自己随时像要爆炸一样,暗叫一声不好。卷起长刀,脚尖一点,如同穿林之燕一般,从窗口掠出,不忘双脚一磕将窗户合上,随即脚下生风,顾不得惊世骇俗,从檐角屋顶踏过,自城东扑出,直到离城三、四里地的一片小树林前,才停了下来,盘膝坐下拼命的想收拢体内肆虐的气机。
但此时,不消说李惊澜刚刚踏入小宗师境界,就只是内功这门功课,也只是堪堪入门,内心杂乱如他,如何能收拢这十五年来林林总总的不平之事?
真是越急越慌,只觉体内气息不断壮大,自己像是个皮球一般,只待撑的涨满,便要炸了,背后一路跟来的黄衣老者,也是双眉紧皱,气贯双臂准备随时出手。
万分危急之时,脑海之中念起夫子的那句话:“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索性不去管不断鼓涨的气机,自去收拢杂念,此时,长年在军伍之中的决断突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心中默念:“将死未死之时,不可鲁莽行事。”脑海中电光火石,忆起两军冲阵,刺枪,弃枪,拔刀,下劈……
下劈?对,两军对阵,横刀所向之时心无杂念,灵台空明,一刀砍去,有我无敌,一刀过后哪管身前死后,便是如此。
暗藏在后的黄衣老者不由的轻“咦”了一声,就此散去双臂的蓄力。
只见李惊澜长啸一声,腾空而起,腰下长刀电射而出,划出一道大弧线,迅疾的白光自夜色中划出一道扇面般的光影,吐气开声,“我有一刀,名曰:开山!”
一刀劈下。
“轰”的一声,身前五丈,劈出一道深约二尺的壕沟。
刀势落尽,李惊澜气完神足,拄刀而立,夜风鼓荡,鬓角发梢随风舞动,端的是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象。
黄衣老者如释重负,抚须暗酌。
此时,玉皇楼内息汇成的池塘,万流归海,波平浪静,一朵白莲的花骨朵自湖面浮起,李惊澜丹田气海便别有一股清正之气弥漫。“小荷才露尖尖角,便有清奇满乾坤。”顿时感觉比往日更加脑清神凝,耳聪目明,再加上黄衣老者在这一收一放之间,故意或者是无意间露出的一丝气息,李惊澜已然明了。回身抱拳躬身:“多谢前辈佑护!”
黄衣老者也不矫情,自暗处踱了出来:“无妨无妨,可不能白喝那三杯酒,更何况说起来,你这小子都没给我还人情的机会!”
“老丈说笑的,惊澜是晓得这份恩义的!”知恩图报,这是夫子的教诲,知恩必报是张宝熙的道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