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失陪了,真是抱歉。”李念存匆匆进来,看见两人仍旧端坐着,便随即放缓了步子。

“无碍,”郭舒重新到了一杯热茶,“贵新(李念存的字)刚刚在门外与人打招呼,看来仕途是一帆风顺,在此我先恭祝李大人平步青云,更进一步了。”

李念存摆了摆手,以示谦虚,“若无小姐一路施以援手,也无贵新今日之荣,只是小姐刚刚经历过一场风波,如今可还安然?”

郭舒摊开手,说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么,只是经此一事,郭家难免会被太子惦记上,怕是今后不好走。”

李念存听着郭舒的“无意”之词,却也仔细推敲了一番,对于这样的敏感话题,陡然提起,便足以引起重视,更何况,在李念存的心中,郭舒也不像是会懵懵懂懂就一头触碰上敏感话题的人。

思索归思索,李念存反应也不慢,“这个小姐也无需担忧,太子现在威望大减,再加上楚王虎视眈眈,恐怕他还没时间腾出手来对付郭家,再说,他也不会轻易与树大根深的齐国公府为敌,小姐多虑了。”

郭舒虽然知道李念存说的是实话,也是为郭舒在全心全意考虑着,但郭舒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听安慰的。“那可不一定,兵部可仍旧是太子的势力范围,张凌这个兵部尚书虽倒,但太子的影响力还在,只怕郭家在军力粮草方面难免被掣肘。”

这个问题,看似抱怨,实则是在套朝廷中枢机关的种种权利交替方面的私密问题,李念存自然反应了过来,说道:“这个小姐暂时也不必烦忧,兵部因为张凌叛国问题而被大清洗,刑部这么多天一直在拖延着调查进度,却也搞得兵部鸡飞狗跳的,太子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去关心其他的事情。”

郭舒听着,眼皮一跳,反问道:“你是说刑部在太子的示意下拖慢调查的进度?”郭舒勾起了一抹嘴角,显得有些邪魅。

李念存愣了一下,老实说,他并不想郭舒掺和进来,这是一滩浑水,可是郭舒却明显不准备置身事外,这让李念存有些为难,从心里来说,他更希望郭舒能安安稳稳的,而不是陷入这些朝堂漩涡之中。

是真心将自己当成了郭舒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毫不避讳,不知节俭地接受着郭舒的援手。在他看来,既然是自己的主子,拿点主子的“工资”是很正常的,所以,他是真心在为郭舒做着打算的。

“小姐,是这样的,所以小姐大可安心,太子是不会对齐国公不利的,应该也没有心思再在其他方面使绊子。”潜台词是你就不要再管了,安心待着就好了。

但郭舒显然不会满足于此,嘬了一口茶,皱了皱眉,“这茶好苦,却还要这么贵,”轻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又真正了解过这杯茶吗,苦则苦矣,但却有无限的回甘,也正是这无限的回甘,才会让这多人都心甘情愿地为它掏出自己手中的银子,就像你我,不是吗?”

虽然说的是茶,实际却是说的那令人趋之若鹜,前仆后继仍乐此不疲的权势。李念存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将话给咽下去了。他突然想了起来,郭舒是为何会出现在那明溪小镇上的,当年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一二。

“但想必有不少人为了这一杯成茶付出了许多,听说有些采茶人为了采到山顶最好的茶,而坠落山崖,茶虽好,沾上了人命,再好也可惜了,还不如不喝。”

李念存手中的红茶色艳似血,微风轻起,水面泛起阵阵涟漪,郭舒说道:“人家冒着生命危险采下的茶,若是标价过低,岂不平白辜负了人家付出的代价,也正因如此,我们才有这样的茶可品,不是么?”郭舒晃了晃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有些事,不是你想停止,就能如愿的。”

李念存见劝谏失败,也没有再坚持,郭舒说的对,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置身事外,就能远离的。于是说道:“受教了。”

“虽说咱们陛下容许党争的存在,但咱们陛下不失为一个明君,他容许双方政见不同,但绝不会容许因为党争而影响国家安危。咱们陛下也曾沐浴战场狼烟,故而他即使知道张凌之过,却也不会牵扯到张家其他为国征战的忠贞之士。

但太子却以为陛下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趁机打压楚王,而置国家大义于不顾,楚王也不甘反击。想必两人这些天在陛下那里都没讨到过好脸色吧。”

李念存想了想,“的确是,那咱们要提醒楚王殿下吗?”既然已经得罪了太子,在李念存的心中,郭舒的选择自然就是楚王了。

郭舒微笑着摇了摇头,轻轻说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李念存点点头,便已了然,郭舒这是谁也不想选,只是仍有疑惑,“那小姐认为谁是渔翁呢?如今看来,这两人最有实力,不失为一条捷径。”

“捷径虽好,可毕竟太多人往里钻了,也难免会挤。”

李念存想了想,也算是认同,笑着说:“就不知谁会是这渔翁了。”

郭舒看着窗外的人潮,似乎陷入了回忆,看着李念存说道:“你现在是官至?”

“刑部郎中。”李念存接过话来,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毕竟我在官场并无深厚人脉。”

“嗯,那现在你的位置可以动一动了。”郭舒此话一出,李念存脸上便显露出了难掩的激动,可又冷静了下来,苦笑道:“兵部之事我并不懂,可刑部,朱悦可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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