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终于舍得把脸上的东西给去了,你干嘛不一直带着,这样,说不定你还能成为徐王殿下的暖房侍婢,多给我们郭家长脸。”郭胜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郭舒身后阴测测的传来。
“这...这,大哥真是好眼力,我家大哥果然厉害,小妹自愧不如,得空了大哥也教教我呗。”
“行啊,什么时候我回京了,我再来教你。”
“大哥~”郭舒挤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好歹今天是中秋,一家人难得团聚,你就忍心这样教训我,谁心中都不快呀,帐咱们明天算好吧,大哥,你见到我就不开心吗,我可是刚刚死里逃生的。”
“你是第一次这样胡闹了吗,每次都让人担心,你知不知道你出事的的时候,父亲急得差点没昏过去,你还有没有良心,还给我惹出这么多乱子,怎么,大了,翅膀硬了,可以到出去飞,无法无天了是吧,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
看见自己大哥如此生气,郭舒也不再嬉皮笑脸相对,“这些事,我等下再跟你说,我先去拿点糕点送到殿下那里去,你等等。”
郭舒正经的样子,让郭胜愣了一下,冷着脸点了个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殿下此次回来,是件幸事,所以我们在今晚会为殿下接风洗尘,等宴会结束之后,我们兄妹俩好好聚一聚,难得见面,等以后,又不知是哪一天了,也许是父亲大寿,也许,就会是你出嫁的时候了。”
郭舒看着郭胜突然有些伤感落寞,不由得想到郭胜驻守边关已经八年,期间除了一次父亲大寿,自己成亲,共在京城待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剩下都是在边关,远离家人,守卫家国,长夜漫漫,该会有多想念家人。至于郭舒,兄妹俩之间年岁差的过大,从郭舒出生,郭胜就一直在军营里,两人相处的时间,都能数的清楚,一想到以后相见的次数会更少,郭舒也不忍心再忤逆他。“嗯,我晚上过来,不过据说今晚会有灯会,是不是?”
“有,不过因为有宵禁,只有一个时辰,你想去看吗?”
“你不是要办宴会吗,我想出来看看,放放河灯就是了,也不想干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再悄悄离开了,我只是想放几个河灯。”
郭胜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临了,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最近这白陵关不大太平,你自己出去游玩要小心一些。”
“好,我会注意的。”郭舒满口答应,郭胜这才放心转身去处理事情了。
月色如水,撒在路面上,引起一片湖面斑驳的倒影,撒在粼粼的河面上,微微的波浪,反射出点点细碎的金光,映在那些欢喜的人们身上,就像是随身走动,就带起一片细碎的金粉,使人恍如在梦中一般。岸边的烟花,多彩绚烂,像是一树树的银花盛开,欢庆这佳节。
萧恒彦蹑手蹑脚地走到郭舒身后,轻轻拍了一下,郭舒猛的一下受惊,看清是萧恒彦之后,又再次放起了河灯。
“怎么了,按你的性子,不是应该跑到街上去吧好吃的通通吃上一遍,好玩的通通玩一遍吗?怎么在这里一个人放河灯?”
“据说河灯可以把人的心愿传递到远方,他就能感受到,你说,他们能收到吗?”
“他们?”萧恒彦顺势坐到郭舒身边,“你说的是谁?”
郭舒扯出一个微笑,笑的太难看,又放弃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是不知当将功已成,黄缨加身之时,还能不能记得那万具枯骨。那些人,昨天还在和我说说笑笑,今天就永远躺在了那黄土之上,我甚至...甚至,都没能好好地和他们道个别......他们就这样倒在了我前面,我还记得,那个城墙上面,那个替我挡了一刀的小兵,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可他就那样义无反顾地替我挡下了那一刀,我可能就......我现在都还记得,他面对着我倒下的时候,还嘶哑着嗓子跟我说,‘小心!撑下......’他连去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他还那么年轻,看样子比我年纪都可能要小一些,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活下去,不只是自己,还有那些替我去了的战友,我身上,有他们的命在......他们的命......”
郭舒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萧恒彦耳里,激起萧恒彦无限的心疼,轻轻地将郭舒揽进怀里,轻声安慰道:“第一次这样直面战场,我也会,不过习惯了就好,不要再去想了,他们愿意为你挡下危险,说明在他们心中,你是他们可以生死相依的战友,即是性命相托,就不要想那么多,逝者已矣,生者更应好好地,不是背着他们的命,而是感念着他们,替他们了结心愿,了结他们的使命,战争已经停了,他们的心愿已经了了,不要再背着过去了,享受他们用命换来的安宁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不要难过了,他们在天上会安心的。”
“安宁?真的安宁吗?今天早上才看见出征的将士,”郭舒带着一点嘲讽,“我没事,只是第一次有人这样与我并肩作战,有些感慨罢了,你要不要也帮我放上几个?我在想 能不能有一天,我能不再放这些河灯,至少,我可以少放几个,能不打仗就好了。”
萧恒彦拍了拍郭舒的肩膀,“会有这么一天的,一定会,这天下,终会安宁下来的,到时候,就不用再打仗了,每个人都可以安居乐业,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郭舒轻轻划开水面,让那盏河灯飘向远方,“真有这么一天,那些安居乐业的人是活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