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七月十五,民间称鬼节,在这天各家各户都要祭祀先祖亡灵,摆祭席,烧纸钱,怀念祖先。这是大日子,但去年郭舒在北周没回,但也还是烧了纸钱的,今年人在京城更显的忙碌。
一大早上起来便重新洗漱装扮,换上新而显得隆重的衣服,贡早茶,打扫祠堂,这一部分是要亲自动手的,郭家的男眷和郭舒,负责擦拭牌位,这件事情是不能给媳妇做的。原本这件事情就不是女眷能做的,但是郭顺奉行一视同仁的原则,再加上又是郭舒第一次在家里过中元节,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了,所以郭舒才能跟着男人们一起帮着擦拭牌位。
但郭家实在人少,四个人,每人分到手的也就一两块而已,擦完之后,便是祭祀斋戒。虽然人少,但也是百年世家,规矩礼数更是一板一眼,一整套下来,到了晚上烧纸钱之后坐在席上,便是浑身腰酸背痛。
椒兰站在郭舒身后,悄悄地帮郭舒按摩,算是缓解疲乏,还好是分桌而食,中元节没有歌舞,又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再加上郭晋那座大冰山好不容易回来,一身的寒气,宴席中的气氛就更加沉闷了。
好不容易熬完了宴席,郭晋便被郭顺带去了书房,云氏回了院子,等着郭晋回去,钱氏前前后后操持本就辛苦,虽然有云氏分担,但还是撑不住回院子里休息去了,这下子,又只剩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萝卜头凑在一块了。
郭贞这些天一直跟着郭晋,早操晨课一天没落下过,尤其是郭晋没有外调,反而身上还多了一份差事—--他成了神武门的都统。虽然不当值,也甚少去禁军里报到,但这份差事,相当于现在京城防务几乎都在郭家手里,难免风声鹤唳,一时间所有世家都变得谨慎不已。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是京城里刚刚被清洗过一番,大家不免对越帝多了几分猜测。
虽然高层暗流涌动,人心惶惶,但影响不到老百姓的兴致,街上一堆堆的火苗虽然烟尘滚滚,但有不少商贩穿流其中,倒也十分热闹。
“姑姑,我想吃碗馄炖。”郭贞走了半天不肯走了。
“我也累了,歇会吧。”郭舒看了一眼那馄炖摊子,说是摊子,不过一个炉子,一个锅,旁边几条板凳桌子,平时挑着走街串巷,碰到大日子了便找地方摆成一个路边摊。现做现卖,实惠好吃,虽然不见得干净,但三人还是一人干了一碗,也不着急走,坐在凳子上,权当休息。这种摊子一般就是布衣百姓,吃了便走的流动摊子,但郭舒几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既没人凑上来,他们坐着不走老板也不好赶他们。
今天是中元节,宵禁时间延长到夜晚子时,所以即使夜幕降临,街上的人流反倒多了起来,郭舒趁机在隔壁摊子买了两斤糖炒板栗,三个人剥板栗剥得不亦乐乎。
之前吃了东西,又吃了一碗馄炖摊子再加上两斤板栗,三个人都吃撑了,虽然板栗还剩几个,但三人实在吃不下了,靠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突然从后面伸过来一只手,将桌上还剩着的板栗一把抓走,郭舒一惊,扭头一看,一个长相慈蔼的脸,出现在郭舒的视线里。
“臣女......”郭舒准备站起来便被一只手压了下去,郭远和郭贞转过头了,却被惊得直接摔倒了地上。
“陛......”
越帝到很坦然,做了个不要伸张的手势,便自顾自地坐到了郭舒的对面,还有皇后竟然也跟在后面,只是有几分闷闷不乐的意思,郭顺则一屁股坐到了剩下的那条空凳子上。
“这是馄炖?好吃么?”越帝指着三人面前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馄炖汤,便顺手剥了一个板栗,喂给了皇后。
郭远和郭贞点点头,并且非常狗腿地又叫了三碗馄炖,买了两斤板栗,还非常自主地将桌面都收拾了个干净。
微服私访这件事,显然越帝经常干,郭远和郭贞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至于郭舒,她则完全没这个概念,受她师父的影响,她对于越帝只有于长辈的尊敬而已。但就是这样,她还是乖乖地帮着继续剥板栗。
“味道倒也还算不错,你和你师父一样,都很擅长吃。”越帝笑眯眯的显然心情很好。
郭舒这才抬眼看了一眼越帝,虽然也才几个月不见,但是郭舒明显看得出越帝的状态很不好,比之蔡侯三月即死的状态好不了多少。
但越帝的话,郭舒不敢不答。
“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喜好而已,陛下过誉了。”以郭家和越帝的关系来说,郭舒叫一声萧叔叔并不算过分。
“过几天你就该改口了,”越帝看起来并不介意,“不过你也不多进宫看看,怎么,不喜欢吗?”
“不......只是臣女身子不好,怕将病气传给他人,等臣女身子好些了,一定进宫请罪。”
“你身子不好?”越帝眉头一挑,“朕可听说你前几天还砸了人家一间铺子,今日瞧着你的气色能打死一头牛,怎么,这刚刚一下子就病了?”
郭舒脸色顿时显得有些怪异,郭远则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气氛倒活泛了不少。
“小女不懂事,惹陛下看笑话了。”郭顺说道。
越帝摆摆手笑道:“小孩子家玩心重也是常事,恒彦这孩子就是太老成了,有个性子活泛的在他身边也是好事,两个沉闷的人凑在一起那日子有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
皇后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对着郭舒点了点头,算是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