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第一人民医院住院区,普外科高级病房一号房。
暖气二十四小时运转,加湿器喷洒出来的雾气综合了空气里的干燥,滋润了摆满窗台的花花草草,矢车菊、洋桔梗等妍丽多姿的花朵儿让人心情愉快,吊兰与绿萝等不需要悉心照顾的植物给室内带来新鲜空气。
鲜花是雷潇潇送来的,吊兰与绿萝等植物是易江南买来给她护眼的。雷潇潇原本说要留下来陪她一个月,没过两天就被她家人强行接走,临走前与她推心置腹了一番,顺便抱怨了一通不解风情的霍敬南。
“姐姐我大人有大量,看在你救我一命还让我一举成名的份上,我就不让你陪我车钱了。”
“潇潇姐,那我谢谢你了。”
“腻歪!你还是叫我雷老虎吧,潇潇姐听得我鸡皮疙瘩直冒。”
“呵呵,其实你不想承认年纪比我大吧?”
“呀——小丫头片子,腿不疼有力气调侃人了是吧?那我叫霍队长过来,让他给你上上课,说说无证驾驶——”
俩人互换了联系方式,雷潇潇说她还会回来的,还说她不会回去向霍老爷子透露自己的存在,她会保密。
“南哥面冷心热,他资助你学习是好事,霍老爷子未必如此大度,他若是知晓你的存在,肯定会派人过来查你祖宗三代,楚妹妹放心,老虎绝不乱嚼舌根,将来有空跟你回老家,让我见识一下九街十六巷姑奶奶哈!”
“嘿嘿,好说,好说。”
宋楚儿的身份信息都是霍敬南故意放出来给人查的,雷潇潇只能查出她是霍敬南资助的大学生。至于雷潇潇到底喜不喜欢霍敬南,哟西,这事值得令人玩味,反正她没看出来。
加湿器喷洒出来的白色雾气缥缈,犹如仙气环绕。
宋楚儿欣赏够了花花草草,偏头悄悄瞥了一眼低头看书的霍敬南,这块移动大冰山杵在病房里,不声不响,就连翻书都悄无声息,无形中释放出来的冷意让她窒息,她忙把脑袋瓜子缩进厚重的白色被子里,佯装闭目休息。
手术后需要卧躺休息,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被强烈要求住院一个月,直到除夕那天才能出院。她想回湖城老家过春节的愿望彻底报销,外公联系不上,霍敬南回北城,届时她又得孤零零一个人。
唉。
霍敬南白天忙于工作,下班后会来医院陪她一段时间,要不是雷潇潇花钱请了二十四小时看护,说不定他会晚上留下来陪夜。每天晚上三个半小时的看护已经让她头疼,更不用说陪夜了,那会让她郁闷死的!谁愿意晚上睡觉前都对着一张冷脸?夜里会做噩梦的。
“不想休息,我们就谈谈。”
宋楚儿吓了一跳,她扭头看向起身朝她走来的霍敬南,男人冷峻,可惜脾气不好,她立马手捂着脑门,“哎呀,霍叔叔,我好像有点头晕,会不会脑震荡——”
“这借口你昨天晚上用过了,换一个。”霍敬南搬来一张凳子,落座在病床旁,一瞬也不瞬盯着她。
用过了?
宋楚儿傻眼,撞车把她智商都撞没了,她郁闷地挪开手,抬头看他,他面无表情,她醒来那刻目睹到的温柔早已不复存在。
她目光怯怯,“你想问什么?我无证驾驶?”
她醒来这几天,他一边忙着处理工作一边帮忙办理住院各项杂事,再加上雷潇潇串门,俩人闲谈时间并不多,易江南打了招呼,她无证驾驶一事被交警大队忽略不计。
又来装可怜这招。
霍敬南直接忽略她的目光,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他录下来的视频,把手机递到她面前,“警方办案讲究证据,我有没有冤枉你,你自己看。”
视频正是她驾驶跑车撞向发狂黑色私家车那一幕幕,铁打的证据不容她找借口辩驳。
唉,人设崩塌不止一次了,也不在乎多几次。
她把手机还给他,想了想才回答,“好吧,好吧,我说,原因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宋楚然爸爸靠修车厂发家,我们俩家人都住在一条街上,我名字与他名字相似,小时候外公大半年不在家,他父母对我多有照顾,我与宋楚然一丘之貉,咳咳,臭味相投,他教我开车,带我去赛道跑过几次,我聪明,嘿,你那是什么眼神?!我难道不聪明?”
远在湖城老家的宋楚然猛打喷嚏,他若是知晓宋楚儿又拿他说事,他一定挥拳头抗议,这锅我不背!
霍敬南偏头移开目光,看向光可鉴人的窗玻璃,他刚才露出讽刺的眼神了?
这丫头当然聪明,聪明过头了,他转头重新看向她,抓住她话里自相矛盾的地方,“自小相识?嗯?不是高中同学?”
宋楚儿脸色一变,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她尴尬地挠了挠头,呵呵一笑,“并没有错,小学中学我们确实不在一个班,高中文理分科后成为了同学,你不信可以去找人打听,宋楚然家的老房子还在那条街上。”
“姑且相信你的话,那么现在告诉我,你除了会防身功夫、会推拿扎针、会开车,还会什么?”
与其派人去私下查,不如当面问她,至于宋楚然家庭背景,这丫头不敢作假,一查便知。
宋楚儿被问愣住了,“啊?还会什么?我应该还会啥?”
与宋楚儿相识前,霍敬南就明白未来变数太多,计划赶不上变化;与宋楚儿相识后,他更加笃定他坚信的东西,他不想再出现这种无法控制的意外。
他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