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有脚步声在石屋门外响起,张放等人被关了两天三晚,神经时刻绷紧,这会听到这脚步声,齐刷刷惊醒,这脚步声就像大鼓,一声声敲打在他们的心口,令人心惊胆战。听这脚步声,不是送饭的小孩子,而是大人,来的人不下五六个。
众人面面相觑,接着惊慌失措,一大清早来这么多人想要做什么?好日子到头了,他们要被送去刑场了?
小马年纪最小,却是众人之中胆子最大的,他挪动身体,朝门口探头张望,皱眉,“不是村子里的人,袁山的人?”
大国心慌,下意识抓住张放的手,紧紧握住不放,“胖爷,我大国不怕死,可是我现在想念家人,我还没来得及对他们说一声我爱他们——”
“大国!别自己吓自己!”水太深,张放也踩不到底,他只能坚信袁山不会轻易弄死他们,“我猜,多半又有谁落入了袁山的圈套,倒霉被抓来了。”
眨眼间,石屋铁门被人从外打开,一群穿着统一黑色制服的男人陆续踏进屋里,张放失望又暗自高兴,没有其他倒霉的伙伴被抓,陈岷等人暂时还是安全的,同时也表示陈岷一行人还在深山老林里转悠。
张放故意板起脸,追问这些人,“你们要做什么?我们队长呢?”
黑色制服的男人们没有搭理张放,他们一言不发地走近,其中一人手一挥,来人纷纷拿出绳子上前,张放一行人本就没多少力气,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挣扎了几下就被反捆双手,被这些人给带出了石屋。
山里有雾,大雾。
浓雾挡住了仿若桃花源的古村落,张放等人没有被戴上头套,他们看不清任何东西,不知道走的是哪个方向,只凭感觉,山路不平坦,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向下,一会儿向上,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被带到一处空旷的平地上,挨个绑在了圆柱形的木桩上。
适应了浓雾的张放渐渐能够视物,他不动声色打量四周,此处大概是古村落的某个广场,广场不大,地势高,站在这里依稀能看见石屋的影子,张放猜测此地用来祭祀或者举行活动。
袁山让人带他们来此地,难道是要举行相亲大会?为村民们选择良婿?
张放甩了甩头,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真要是这样,不至于一大清早来抓人,一定是其他事情,到底是什么事呢?
带他们来这里的那些人很快走了,四下寂静,鸡犬也跟着沉睡,只余白茫茫的一片,好似山村鬼片的序幕。
张放转头看向离他最近的大国,大国耷拉着脑袋,低垂着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忍不住啐了一句,“喂,大国,振作点,别胡思乱想,眼下想什么都没用,与其自己吓唬自己,不如静观其变,真要被一枪毙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大国猛地抬头,露出睚眦欲裂的愤懑模样,“我呸!我做鬼也不放过袁山这群毒贩子!”
张放愣了半拍,而后咳嗽一声,第一次端正态度,正义凛然地鼓舞士气,“很好,请继续保持你这种状态,我们不能让袁山得逞,我们不能被打倒,我们是安城缉毒队第三组最优秀的队员!”
其余人纷纷附和,“我们是安城缉毒队第三组最优秀的队员!”
十余人的怒吼宣誓,效果不如从前在军校列队时那样震颤人心,却划破了浓雾弥漫的古村落,传到了远处。
村子里最宽敞,装修最豪华的石屋里,有人把祭祀广场那里的动静报给了坐在主厅里的男人,男人穿着灰色的唐装,内里搭配了一条黑色系刺绣长袍,长袍长至脚踝,乍一看还以为下半身穿了一条裙子。
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他微微眯眼,抬起手腕端起茶盏,用茶盖拨了拨碗里的茶叶,低头抿了一小口,须臾,他缓缓开口,“去准备一下,我们的客人马上就到。”
来人立即点头,转身离开了正厅。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踏进正厅,对方径直走到男人身边,俯身贴耳汇报。男人眼里光芒一闪,终于开口说话,“好,终于把她给等来了,去把她一起绑到祭祀台上,看台上。”
中午十一点,浓雾散去,露出了古村落的原始面貌。今日天阴,阴沉沉的,一如祭祀台上张放等人的心情。
原本还存着侥幸心理,这会看到陈岷等九人被抓来关在场中央一个超级大笼子里,张放等人的心彻底碎成渣渣。
张放紧紧打量笼子里的人,大惑不解,他只认识陈岷,其余都不认识,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贵气的男人,一个年轻气盛睥睨万物的男孩,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人,两个看起来像盗贼的中年人,余下两人的气质有些像干警。
袁山的人还未过来,张放早起到现在没喝上一口水,他嗓子干哑,忍住不适感,他朝陈岷等人的方向吼出来,“卧槽——老陈,你怎么也被抓过来了?!我他妈指望你带人来搭救我们呢?你就是这样帮忙的?你身边这些人都是谁啊?你能不能带点有用的人过来?”
两盗墓贼掀了掀眼皮,两人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内心暗忖,我们冤枉,我们也不想的。
雷潇潇已经把剪短的头发扎成了马尾,她搓了搓双手,然后往后一躺,蜷缩在霍敬西怀里,压低嗓音问他,“三哥,你后悔带我进山吗?”
霍敬西心疼地揉了揉她的手,抱紧了她,她的长发被蟒蛇缠住,她当即利落地拔出瑞士军刀,用力一划,斩断了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