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确确实实都是在为了少女着想。
“老伯放心,乐池一定”
少女却已经推门进来了,她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野菜汤。蔡爷爷站了起来,“呦,吃饭了?”
少女点了点头,将野菜汤放在桌上就转身出去端别的菜。蔡老伯转过身大概也是要去帮忙,方少爷在他身后轻声却坚定的说道,“你放心。”
你放心,我会娶她,不会瞧不起她,会好好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蔡爷爷并不明白方少爷的话中之意,只以为他答应了他,他叹了口气,出门去帮少女端菜。蔡爷爷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吃饭,少女依旧是做了两菜一汤,方少爷的饭菜和他们不同,是少女特意为他做的地瓜粥。
农家的少女一天到晚都有干不完的活儿,吃饭完后蔡爷爷帮忙洗了碗筷就回家了,少女一个人在院子里洗衣服,洗完衣服之后又开始喂鸡喂鸭。方少爷就只能躺在床上仔细的听着她走动的脚步声和晒衣服时候发出的抖动声,方少爷觉得自己真的是栽了,要是放在从前,他绝不相信有一天自己会躺在一个农家小院里,静静的听着一个人一举一动发出的声音,甚至为此而感到高兴满足。
可是当少女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给他的时候,方少爷就高兴不起来了。方少爷从小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可谓是让他读书就绝不摸鱼,让他往东就绝不向西,可唯有一点不好——他怕苦,于是尤其怕喝药。
小时候生个病喝药都得母亲轻声诱哄,并且拿着一大堆的蜜饯各种诱惑才能成功将汤药灌进他的嘴里。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每当喝药的时候都是不得不弹。
方少爷一看见那碗汤药嘴里就泛苦,一想到每天都要喝药,更是苦得不行。他皱着眉头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那碗汤药,终于下定决心将那碗汤药端了起来一饮而尽,那表情动作简直像是英勇就义。
汤药一入口,方少爷的眉头就再也没有松开,少女咧开嘴笑了笑,她从书架上取下一个小罐子,不知拿了些什么东西,献宝似的走到方少爷跟前,向他展开双手。
是几颗蜜饯。
淡淡的甜味从口腔中蔓延,方少爷的心里却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少女给他的不过是街上卖的最普通不过的蜜饯,十几文钱能买一大包,和他平日里吃的差得很远。可就是这么普通的蜜饯,少女却格外珍惜,将它好好的封存在陶罐里,一副不舍得吃的样子。可就是被她这么珍惜的蜜饯,现在却拿出来给他吃。
方少爷拈起一颗蜜饯,对少女说道,“你也吃。”
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蜜饯放进了嘴里,她满足的笑了笑。
晚上临睡之前,少女拿着纱布剪刀等物品过来帮他换药,屋里面只点了一盏油灯。少女拆开他的纱布,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方少爷盯着那双正在给他上药的双手,她的手指虽然白皙,但是不像是旁的女子一样精心呵护,因为经常做粗活的关系,还长了薄薄的茧,瞧上去并不好看,但是方少爷内心却抑制不住的想要去握住。
方少爷轻声说,“这附近可有集市?”
少女正给他涂药,闻言点了点头,方少爷又说道,“那可否替我置办些东西?”
少女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询问要置办些什么东西,方少爷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神色黯然,“再过几天,就是家仆的头七,我想买些香烛元宝,聊以祭奠。”
少女点了点头,她绑上纱布,拿起笔在纸上写道,“我们这里到了一定的时间专门有人去小镇上采购,我明天就去找他,可能要晚两天到。”
“无妨。”方少爷说,“在头七之前即可。”
他拿出一颗圆润的珍珠,“这个还值些钱,就当做为我治伤和买东西的费用吧。”
这本是他衣袍上用作点缀的珍珠,虽然个头小了些,好歹也还值点钱。少女将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双手也使劲的挥舞着,方少爷被她这幅样子逗笑了,“姑娘救我不图回报已经让我羞愧,如今我在此养伤,此物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不如交给姑娘补贴家用。姑娘若是不收,乐池便无颜面对姑娘了。”
少女犹豫半晌,终于是将那颗珍珠收了起来。
“对了,在下想要写封信给家人报平安,可有法子?”
“我们这儿常年出海捕鱼,不经常去别的地方,去的最多最远的地方就是村子外的小镇和马头县。像临辉城这样的大城,还没有人去过。”
意思就是没有办法了,毕竟都只是平民,寄信也只能指望熟人。
少女见他露出失望的神色,再次下笔,“要是有机会,我会帮你问问的。”
方少爷点了点头。
少女站起身走到木板床边,正要拉起碎花布,方少爷又道,“姑娘救我性命却不图回报,虽是品行高洁,然乐池心中颇为不安。既然姑娘无名,乐池斗胆,能否为姑娘取个名字?”
少女拉起碎花布的手顿了顿,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在说‘你说说看’。方少爷哑了声音,“迟娘如何?”
迟娘,少女将这两个字反复嚼了两遍。
“对,迟娘,姗姗来迟的迟。”也是他的迟。
少女将碎花布拉了起来,隔断了方少爷的目光,方少爷心中又低落又懊恼,不停的想着:果然是太心急了,恐怕惹她不快了。
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