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静心堂内外终于冷清下来,悟本和辛子元、甘媱儿一起走出了静心堂,陆正、吕胜等人紧随其后。一群人簇拥着走出好远,悟本等人回身与星河峰众人拱手告别,三道遁光冲天而起,一个盘旋后边便分开两边就此离去。
山间树林的尽头,吕胜目送三人远去,此刻月明星稀,微风清凉,周遭簌簌声音如雨落飞花,一切都似在静谧中沉睡下去。
已经是星河峰首座的吕胜背起双手,倦意布满脸庞,短短几年操劳,皱纹已经爬上眼角并留下深刻烙印。
他轻轻吐了口气,柔声向身旁温婉贤淑的妻子低语了几句。一直陪同在侧的姚芸与他四目相对,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去,看架势是准备先行回去歇息,临走之际不忘和陆正、孟绍文打了个招呼。等她身影消失,这边还在原地的师兄弟三人才返身慢慢往回走去。
“小金子,悟本师兄等你多日,可是为了觉空小和尚的事情?”孟绍文憋了一晚上的好奇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陆正也不好瞒他,正好大师兄吕胜也在,当下便老老实实跟他们说了起来:“他想带觉空回普陀寺,内中隐情不便透露,但总之按他所言,觉空与普陀寺颇有渊源。”
孟绍文哦了一声,复又啧啧道:“觉空这个小和尚不但来历神秘,还有一身深不可测的佛门神通,要说和普陀寺有关,他们佛门弟子同宗同源谁和谁能没有点纠葛关系?悟本师兄这个说法实在差强人意。不过小和尚去不去普陀寺跟你有什么关系,值当他待在这里这么长时间……”
“嘿,孟师兄,我已经说了觉空和普陀寺大有渊源,你就不要旁敲侧击随便打听了,这里面的故事我可不敢随便乱说。”陆正打了个哈欠,“另外,觉空虽然与我非亲非故,但眼下我说一他也不敢说二,就冲这份关系,悟本师兄自然得来问问我的意见,当然,我也没有随便给他做主,这件事情还是得看他自己如何抉择。”
孟绍文见问不到自己想要的隐情秘闻,顿时没了兴致,哼声道:“你小子现在屁股翘得半天高,说一不二这种事情岂止应验在觉空小和尚身上?”
“去去去,少来损我!”
三人就这样踱步而行,因为走在前面的吕胜压着脚步,后头陆正和孟绍文走不了多快,两人索性也不着急,一边斗嘴一边胡扯,似闲庭信步,晃晃悠悠的路途中登时多了几分乐趣,恍惚中竟似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少年光景。
两人闲扯半天,吕胜突然开口插了进来,“此次大战悟本师兄和诸位普陀寺高僧出力良多,李昊师兄准备备些薄礼略表心意……”
他声音一顿,步伐也跟着停了下来,回身看着陆正,问道:“小金子,你实话跟我说,你当初为说动悟本师兄他们出手,是否已经允诺了什么?”
陆正稍一犹豫,然后坦然道:“大师兄慧眼如炬,什么事情也瞒不过你……悟本师兄那里,我送给了他几件什摩古刹得来的法宝器物,另外还有一些西方异域得来的宝物。”
吕胜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叹了口气,“夜袭什摩古刹是我们道清门提出的计划,当时普陀寺应邀出手,最后所得之物按功分取,他们那一份早就拿去了,但此次对付原天行乃是中土正道所有修士义不容辞之责,虽然我们道清门首当其中,但普陀寺唇亡齿寒,一旦我们落败他们岂能苟活?当初李昊师兄派你前去普陀寺联络时就曾强调过这点,你又何必私下允诺其他?”
陆正略一迟疑,道:“大师兄言之有理,但在我看来,中土正道既是一家,眼下普陀寺已经是我们唯一能够拉拢的大宗门,那些佛门宗器法宝确实珍贵,但放在我手里如同鸡肋,倒不如送给他们多添几分助力,彼之强大,亦是我正道修士之强大。况且普陀寺代表了佛宗一脉,只要他们还站在我们这边,天下佛门便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说到底,悟本师兄为人和善,普陀寺也与我们一贯交好,那些东西也是我主动赠予他们,并非悟本师兄开口索要,这一点还望大师兄明察,勿要因我之过失责怪他人。”
“你……”吕胜哑然失笑,无奈道:“哎,我我何来责怪之意,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总归是为了我道清门着想,悟本师兄的为人更不用你说,我对他没有半点偏见,但是。”
吕胜神情一肃,“但是,私人之谊不能与宗门大事混为一谈!你去普陀寺时代表的乃是我道清门,一言一行皆是宗门意志,允诺之事岂能儿戏?纵然所出之物为你自家珍藏也要上禀宗门!你要知道,我道清门万年底蕴,再如何不济也还有几分家底,还轮不到让你自己出血!”
“于你而言,此乃顾全大局不计个人得失,我们心中当然十分欣慰,可你须得及时告知宗门,切记不能擅作主张!就以此事为例,若非我问,你也不说,那李昊师兄一番心意送到悟本师兄那里,一旦说穿,李昊师兄该是什么反应?即便悟本师兄没有点破,但在他心里又该如何做想?宗派之交,以长为主,你可不能乱了章程啊!”
陆正心神震荡,终于明白自己又犯了和送走费罗等人一样的错误。
擅作主张,目无宗长!
吕胜看似言辞激烈,其实并未一针见血真正点破问题关键,许是怕陆正难堪,所以他今日连番如此,面上像是训斥责怪,实则是在苦口婆心地不断提醒陆正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