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根本就没去科举,这段时日不知怎么就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的误了秋闱,我娘为这一事天天在房里哭哭啼啼甚至找我撒气,不得已我才来你这里避避风头……”杨意如叹了口气,“一会儿就要回去,不然我娘又要骂我女孩子家不矜持,整天就知道抛头露面……”
薛沉璧劝了杨意如半晌,她才渐渐释怀,回了杨府。
到了傍晚薛怀才回到府中,爱怜地摸摸薛沉璧的头顶,从怀里掏出一包冒着热气的烤鸭递给她:“长街尽头的摊子,阿爹瞧着买的人多就给阿璧买了点,快趁热尝尝。”
肃京里敢把烤鸭包在朝服里的大约只有薛怀一个人,薛沉璧抱着一包烤鸭眉开眼笑。又听薛怀蹙眉问:“你忖叔叔还没回府?”
薛沉璧察觉有事发生,忙道:“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阿璧不必担心,左右不过一点小事,翻不出什么浪来……”薛怀抱起薛沉璧将她抱到凳子上,亲自替她盛了饭:“今后礼部忙着整理卷宗,阿爹恐怕不能准时回府,阿璧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薛沉璧看到薛怀眼中渐渐溢出来的落寞孤寂,娘亲的七七过了魂魄也算是同俗世没了牵挂。
可是她如今只有薛怀一个最亲的人,前世血流成河的断头台历历在目,她抱住薛怀:“阿爹,娘亲虽然不在了,可你还有阿璧,阿璧一定会成为爹最骄傲的女儿……”
“好,阿爹等着!”
此后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天气一天冷过一天,素纱被子换成了薄被,花木上的叶子落尽了,白驹过隙间就到了初冬。
期间薛忖似乎是笃定自己能位居进士,不再闭门不出,在姜宽的引荐下渐渐融入肃京世家公子之中。每日曲水流觞,觥筹交错活得很是滋润,偶尔还将薛锦绣带出去遛一遛。
放榜日子在即,季恪生同往常一样照旧去启岳先生那里求学,启岳先生都忍不住称赞他几句。
京中渐渐有风声说此次秋闱不公,有礼部官员将题目从宫里泄了出来。流言如同春日河畔边肆意生长的杂草,以不可思议的态势在肃京里蔓延开来,放榜的前日,薛沉璧穿了夹袄和几个牙锵蚰露学剪窗花,窗花剪到一半,薛怀遣了下人来芳淑阁请薛沉璧去风华堂。
薛沉璧放下手中剪子就去了风华堂,风华堂上座坐了个紫衣白袍的青年,闻声偏了头过来,薛沉璧觉得大概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容庭看到她的那一瞬眼睛似乎亮了亮。
他的嗓音沉寂如水,是不会因任何事泛起波澜的漠然,面容也是淡淡的,侧过脸去又是她所熟知的那个冷酷无情的容庭。
薛沉璧跪下磕了个头,语气怯怯,目光看着地面,眼中贸然见到贵客的惶恐她拿捏得恰到好处:“臣女拜见殿下,殿下千岁。”
容庭呷了口滚烫茶水,吹开茶水上漂浮的茶叶:“不必多礼。”
薛沉璧站起了身子钻到薛怀身边,小声道:“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