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派出所内,戴着警帽的男子盯着电脑在输资料。寂静的深夜,只剩手指敲打着键盘的声音。
不多时,来了名穿着警服的女警,瞥了眼坐在一旁在玩手机的少年,将文件放到桌上调侃:“哟,有个小帅哥。”
男民警盯着电脑头也不抬继续工作,口里却啧啧了几声,“帅是帅,可惜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从进来一直笑到现在。”
女民警好奇地望过去,只见清秀的少年握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笑的一脸春心荡漾。
“犯了什么事儿?”
“打人,对方报了警,”说着他抬头看少年,“我说你这小子真够狠的,踢什么不好踢人命根子,你这是想让人家断子绝孙呢,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闻声,路言站了往民警桌边一坐,舔着脸笑:“警察哥哥,今天我稍微喝了点酒,误伤,真不是有意的。”
民警丝毫不被他的真诚所感动,公事公办道:“别跟我在这说,如果等下对方验出来有伤,你这就是故意伤人罪。所以你还是自求多福吧,盼着人没事,好撤了这案底。”
“……”
民警不满地看着路言摇头。
现在年轻人对法律意识的单薄,让他们这些民警感到心寒心惊。
直到凌晨三四点的样子,秦墨才走进派出所。
一进门,就看到路言蜷缩着身子斜靠在沙发上浅眠,秦墨走过去,只见路言微皱着眉头,手机还捧着手机。
她轻推他。
路言睁眼见是秦墨,笑的仿佛是只等着被主人捡回家的小狗崽。
他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到了不远处的陈易安,正抱胸冷眼看着他。
不知秦墨与陈易安说了什么,陈易安竟答应了撤案。
民警写了份调解书,又告诫年轻人以后可别再冲动,双方签字后便离开派出所。
陈易安率先出了门,路言跟在秦墨身后,刚踏出派出所外,秦墨便转头对路言说:“我有事和他说,你先回家吧。”
路言有些警惕:“你们要干嘛?”
秦墨微蹙眉,还不待她说什么,前面的陈易安哼了一声,“怎么,我们说什么还得跟你汇报?”
看到陈易安路言就忍不住冒心火,此时却也不好发作,唯有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秦墨。秦墨无法,只得让路言去一旁等。
派出所外一隅,路言背靠着墙踢脚边的石子,一下一下。
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前方。
不远处,秦墨与陈易安正在谈着什么。
夏日的清晨亮的早,才四点,东方天际已浮起淡淡的鱼肚白。
路言看不清秦墨的神情,只看到陈易安才握了秦墨的手,就被她甩开。
没多久,陈易安便开着豪车扬长而去,路言跑了过去。
他想问些什么,秦墨却淡淡地说了声走吧,径直朝前走去。
四点多的慈城,还处于沉睡中,人烟稀少。
秦墨快步走在前头,路言亦步亦趋地跟着,气氛沉闷。
路言心里闷得慌,长腿一迈跟上了秦墨。
“秦老师,你生气了吗?”
秦墨不看他,只说:“没有。”
淡淡地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疏离感。
路言莫名的一阵心塞,心里又觉得委屈,他转头看秦墨,只见她一晚未睡的脸上满是疲惫,神色却异常的平静。
看了一阵,只见秦墨漠然的往前走,他突然窜到秦墨的眼前挡了她的去路。
秦墨脚步一顿,看他,路言憋了好久憋出了一句:“对不起。”
眼前的路言低眉顺眼,她实在难以与昨晚那个红着双眼的少年联系起来。
她确实生气,气他的鲁莽和冲动,可她更多的是害怕。
当陈易安报警的时候,天知道秦墨有多害怕,她怕路言被拘留,怕路言留了案底,怕毁了路言的前程。
因为只有她知道陈易安有多记仇。
若不是她答应陈易安的要求,让恩恩每个月见他,陈易安定不肯善罢甘休。
走出派出所之前秦墨想了许多骂路言的话,可此刻见了少年的模样,那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淡淡叹气,“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但是我希望以后你别再这么鲁莽,为了这种小事,留下案底就太不值得了。”
闻言,前一刻还低眉顺眼的路言却抬了头看她,“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秦墨没想到路言竟这样不知悔改,怒火中烧:“你——”
还未等她发火,少年却圈住了她的肩,将她搂入怀中。
路言的胸膛坚实敦厚,身上带着少年特有的清香伴着夏季清晨薄露的味道传入鼻内。耳畔有热热的鼻息萦绕,带着少年固有的倔强:“我不想你被别人抢走。”
饶是再后知后觉,秦墨也明白了路言的言下之意。
秦墨震惊。
这种震惊该怎么形容?就好比谈了十几个男友的密友突然跟自己说同性恋?就好比成绩永远垫底的学渣突然考上了清华?
秦墨觉得一切的比喻都难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她仿佛像雕塑一般被路言抱着,直到路边有车按了喇叭,她才从这震惊中回了神。
用力将路言推开,自己后退了几步。
踉跄了几步的路言,低着眼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苦笑:“抱歉,吓到你了。”
天色将明,路言背着微弱的晨曦,棱角分明的脸庞却异常清晰。他说着抱歉,眼神却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倔强。
如捕食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