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洞口还有很远一段距离的时候,夙渊便感觉不对劲。他设下的结界还在发着微光,洞内却传来了腓腓惊慌的叫声。他丢下刚抓到的野兔飞奔过去,只一望,心便沉了下去。

轻纱般的结界丝毫未被损坏,可是里面却只剩了腓腓一个。它正直起身子拼命乱跳,一见到夙渊回来,更是叫个不停。

夙渊猛一振袖,结界骤然消散:“惜月呢?!为什么不见了?!”

腓腓蹦出来哀嚎道:“嗷嗷,腓腓也不知道!”

“你……”他气急攻心,抓起腓腓追问,“叫你守护主人,难道你竟自己睡着了?”

腓腓眼泪汪汪:“嗷嗷,主人先睡着了,腓腓才打盹的。后来腓腓看到主人好像在做噩梦,刚想把主人叫醒,主人的身体就忽然变得透明,一眨眼就不见了!”

夙渊怔然,环顾四周还是找不到半点妖魔入侵的痕迹,也没有任何打斗迹象……就算玉京宫的人追踪到此,也不可能越过结界将颜惜月瞬间带走。

他稳定了一下心神,又问道:“你说她在做噩梦?”

腓腓连连点头,“主人皱着眉头很慌张的样子!还在喊着师兄,师尊!”

“师尊?”夙渊蹙着双眉,转身望向洞外。

*

数不清的飞星迎面撞击而来。

颜惜月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透明,寒风穿透她的身子呼啸而过,她就这样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牵引。夜空浩瀚,苍云逶迤,清阙皓白的衣袍在风中簌动,紫色衣带洒金带银,翩飞如流烟。

星辰在身边一一掠去,颜惜月莫名觉得这景象似曾相识,她哀伤地望着师尊的背影,却发不出声音。

他好像察觉到了她的惊惶不安,微微侧过脸望着她。

“你不是跟着妖龙去过天庭吗?”清阙语声低沉,听起来格外虚无缥缈,“为何现在竟害怕起来?”

她吃力地启唇,清阙知道她回答不了,便顾自遥望向璨璨星河,“惜月,为师陪不了你多久了。”

颜惜月心中诧异,此时星光涌动,风卷寒凉,她忽觉脚下虚空,竟坠下九重云霄。

*

漫长的下坠过程中,有无数过往片断在脑海间一闪而过。颜惜月以为自己快要死去,就在她等着重重跌落周身粉碎的时候,却又觉四周强力牵引,将她猛然间凝在了半空中。

然而周围变得漆黑无光,她奋力挣扎,动弹不得。

倏然一点光痕划过半空,继而四周幽幽亮起了微白的光芒,如一粒粒的明珠浮沉在海里。

她赫然发现自己竟已身处幽闭空间,整个人被透明发光的灵力困在半空,长裙下方的地面上则铺射着诡谲奇异的符文。一盏盏琉璃明灯悬在远近,缓慢升起又落下,映照出清阙的身影。

“师尊……”颜惜月吃力地发声,身子却还是被死死束缚,“我这还是在梦境?”

清阙站在符文近侧,眼睫低垂,望着长袍边缘那流转赤红的痕迹。“早已出梦。”

她惊恐地环顾四周,又听他缓缓道:“你不认得这里。这是森罗塔。”

“森罗塔?!”颜惜月心头震惊。

作为玉京宫至尊之处,森罗塔内既收藏着各种灵器法宝,更兼有历代祖师收服镇压的妖魔元神。正因如此,偌大的玉京宫中只有少数得到掌门赏识的弟子才有幸可进入塔内,但也只是最底下的两层。

清阙沿着满地咒文走到另一侧,抬手间,明灯汇聚,又映亮了颜惜月的面容。

“灵霈他,是不是死了?”他忽而问道。

“是……”她颓然低头,望着自己悬垂半空的裙子,忍着悲伤说了灵霈之事。清阙听罢,沉默良久,才道:“他的身上满是血腥,最后选择一死,也是无奈之举。只是没想到,我曾寄予他厚望,他却因为云烁而疯狂入魔……”

“可是师兄也是为给云烁报仇才怒杀了村民……”

“为了自己的至交就能屠戮那么多手无寸铁的百姓?”清阙叱道,“凡事过于在意,只会搅乱神思惑人心智!正如你自从结识了那妖龙,竟也变得肆意妄为起来!”

她咬咬下唇,过后才低声道:“师尊,弟子先前跟随夙渊逃离静思洞,还请师尊原谅。”

清阙听后静默片刻,才道:“此时道歉,是想让为师再将你放了,给你自由?”

她哀声道:“可是弟子与夙渊也并未做什么错事,他虽不是人类,却也懂得是非……”

“住口!”清阙怫然回首,“擅自闯山强行将你带走,这也算懂得是非?!龙族本该恪守本分驻守四海,他却如此猖狂,可见野性难收,必定成为祸害!”

颜惜月争辩道:“那也是因为他太担心我……”

“担心你?”清阙冷哂,盯着她道,“你们……打算双宿双飞?”

她语塞,愣了半晌才道:“是弟子……潜修不够,乱了心神。”

清阙脸色霜白,满地赤红符文隐隐透出灼热光芒,几乎烧拂到颜惜月的裙子。“你跟他为何又去了昆仑?”

颜惜月犹豫片刻,道:“弟子想要弄清楚自己的魂魄到底为何缺少了一部分……”

清阙愠怒道:“先前为师不是告诉过你?你难道信不过为师?”

“可是弟子得知的事实,并不像师尊说的那样简单!”她鼓起勇气望着清阙,“无论是灵兽腓腓,还是青丘国主,亦或是是昆仑杏仙,每个见到我的人都说我体内的魂魄来自鸾鸟萦歌!师尊,为什么你当初不跟我说?是不是你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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