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比寻常人跳得更为缓慢,隔许久才跃动一次,几乎让人忘记了时间。
“夙渊,为何你的心跳得如此慢?”她怔怔地问。
他想了想,道:“是吗?我自己都不知道。”说着,便斜倚在她身前,揽着她的肩,侧过脸去听她的心跳。颜惜月紧张地浑身僵硬,一颗心砰砰乱动,他却神色专注,丝毫没感到她的尴尬。
末了,才点点头,道:“果然比我跳动得快多了。”
她脸颊微热,别过脸道:“夙渊,你怎么还是不懂事?”
他愕然,从她怀中坐直了身子:“我又做错什么?”
颜惜月无言地摇摇头,倚靠在他肩头,望着幽暗的角落出神。腓腓昂起头道:“嗷嗷,莲华怎么还不出来?”
她心情又是一落,夙渊瞥了腓腓一眼,道:“不要心急,我们会想办法救醒她的。”
“嗷嗷!要怎么救?”腓腓焦急地踏着四只脚,大尾巴摇来摇去,“腓腓要帮忙!”
颜惜月将腓腓抱了过来,摸着它的脑袋低声安慰:“知道了,你要乖乖的,等莲华醒来,再与你一起玩。”
“再去那个大湖里玩吗?”腓腓歪着脑袋。
“嗯……”她应付了一下,又兀自发愣。原先只是想要去昆仑山询问萦歌旧友,可如今虽已得知萦歌歆慕之人乃是郁攸神君,却又不知后来到底发生了何事。而幻界变故打乱了她的行程,亦击碎了她的心。
夙渊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事,犹豫了一下,问道:“我们接下来还去寻访郁攸神君的下落吗?”
颜惜月垂着眼睫,轻轻地点了点头。“可是……又该往哪里去呢?”她茫然道。
夙渊静默地想了想:“我帮你去问鲲后,她总该知晓一二。”他怕颜惜月担忧,又道:“不管怎样,必定能查清那件事的原委,让你不再心存疑惑。”
她定定地望着夙渊,忽而道:“然后呢?”
“什么?”
“等一切都查明之后,你要走吗?”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竟沉默了下去。颜惜月眼里弥漫起泪影,抱住他狠狠道:“那我宁愿永远不要知道那些过往,或者一辈子都在四处奔波,只要,与你一起。”
夙渊见她这样,心里极为难过,低声道:“那我就向上神请求再多给些时间,我陪着你,不让你孤单一人……”
“他会答应吗?”颜惜月愣愣地抬头,手心贴近他的脸庞。
他极为浅淡地笑了一下,将她抱在怀中,没有说话。她亦未再追问,只是感到身心疲惫,头脑深处又一阵阵刺痛,于是便也不再说话。
洞内阴寒渗骨,夙渊见颜惜月神情萎靡却又抱紧腓腓,知道她还是抵御不了此处的寒冷。他抬起手,掌心忽明忽暗地闪烁着雷火,但环顾四周找不到树枝,也燃不起火堆。
腓腓从颜惜月怀里钻出头道:“嗷嗷,一天没吃东西了,腓腓出去觅食!”
夙渊看颜惜月脸色也苍白,便起身道:“不准出去,腓腓在这里守着主人,我去给你们找吃的。”
“我跟你一起……”颜惜月不无忧虑地道。
“一会儿就回。”他稍一思索,抬手间光华浮现,如轻纱般飘拂空中,将颜惜月与腓腓笼罩其间。腓腓还想追出,才一触及那薄薄轻纱,忽见金光烁烁,痛得它嗷嗷后退。
“这是结界,任何人一旦闯入,我都会感觉到。”他说罢,转身出了山洞。
*
夙渊的身影已经远去,颜惜月望着洞外的飞雪出了一会儿神,视线渐渐模糊。她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在那妖界幻境中待了多久,一幕幕的变故迅速得让人难以应接,而今再回想起来,却又觉得恍如漫长一梦。
太过激烈的情绪变化让她耗尽了精力,头脑深处的痛楚似乎慢慢减轻,她望了望蹲在近前的腓腓,疲惫地闭上了双目。
很沉很沉的感觉,像有一种无形之力牵扯着心直往深渊坠落。
……
幽蓝的光影在迷蒙中慢慢飞舞,她仿佛置身于空旷无垠的冰雪荒野,失去了可辨的方向,只能追着那光影艰难前行。
“小七!停下来!”她气息不稳地在雪中呼喊,若隐若现的七盏莲华却好似听不见她的声音,顾自往不可知的前方飞去。
忽而一阵风雪来袭,她在困在了冰层中央,抬头再望时,已不见了莲华的光影。
惊惶中的她茫然四顾,隔着凝结冰霜的丛丛白树,却望到了一个朦胧的身影。
白衫紫袷,发束羽簪,虽只是侧面惊鸿一瞥,却依然让她心头震动。“灵霈师兄?”颜惜月惊喜万分地唤着他的名字,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可是丛丛霜白枯树好似结界般将她阻在另一边,她前行不得,站在风雪中的灵霈亦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似是有所等待。
她在树丛后急得大叫,眼睁睁看着灵霈伫立在雪里,身上落了层层寒白。
忽又有人踏着满地厚雪迤逦而来,蓝衣飘飞,背负长剑,是她从未见过的英朗少年。
久立雪中的灵霈望到了那身影,便急切朝他走去,又在相隔数尺的距离停下。他们彼此以礼相见,在寒着话,灵霈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让颜惜月仿佛回到了过去。
这一场相隔千里的重聚让他等着太久。
碎雪飞扬,他向少年指着皓白远山,于是两人一起往人间最高洁处踏雪前行。幽蓝的莲华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身前,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