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桓好容易按下自己的脾气,冷声道:“皇后真是越来越乖僻了,朕不过见她受伤可怜,才多望了两眼,你就说出这么些话,这哪是做皇后的气派!”
“臣妾也是实话实说而已,陛下既不爱听,臣妾不说便是。”江莫忧若无其事地拾起碗筷,继续吃起来,她的胃口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晚上成桓仍旧睡在她房里,这回他大约生了点气,兀自侧过身去,与江莫忧背靠背,不肯对着她。江莫忧也不强他,她因为胸中有了些计较,睡得反而比前几夜要好。
将至半夜,忽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成桓一向觉浅,立刻醒觉过来,他立刻推醒身旁的江莫忧,“皇后,快醒醒,有人进来了。”
“谁呀?”江莫忧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侧耳一听,果然听到轻细的脚步声,她一惊,也清醒了十分,“莫不是有刺客?”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仿佛朝床边而来。两人的心都剧烈地跳动起来,眼看就在咫尺,江莫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一个石膏做的凉枕,迅速朝那人身上砸去。
只听“哎哟”一声,那人叫唤起来。
声音娇嫩,仿佛是名女子。江莫忧忙点亮床边的烛台,仔细一瞧,原来是苏无袖的形貌。她也惊叫起来,“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苏无袖仿佛如梦初醒,她晕头转向地从地上爬起,揉着脑袋,“咦,我怎么在这里?”
江莫忧与成桓面面相觑,俱讶异不已。半晌,江莫忧方小心问道:“苏姑娘,你是否有夜游之症?”
“夜游症?不会呀,”苏无袖困惑地摇了摇头,“我在家中一向好好的。”
之前拨去伺候苏无袖的碧秋闻声赶来,见到她忙道:“姑娘,您不在房中安寝,跑这儿来干嘛?害奴婢好找!”一面跪下叩首,“惊扰了皇上、皇后,还望恕罪!”
江莫忧示意她起身,问道:“碧秋,之前苏姑娘在贵妃那边暂歇时,也有这样夜游的现象吗?”
碧秋摇头,“这倒没有。”
苏无袖自己笑着解释,“想来是我初来,诸事未曾适应,所以有此异状,想必慢慢也就好了。既如此,民女就不打扰陛下和娘娘就寝了,民女先行告退。”话音未落,只听她“哎呀”一声,下意识地按住肩头,一张平淡的脸因吃痛而皱紧。
众人看时,只见她雪白的肩上已青紫了一大片,还有些肿起。江莫忧不好意思地道:“都是本宫不好,以为你是贼人,贸然下手,不想误伤了你。”
苏无袖忙道:“不怪娘娘,是民女自己的过失……”她嘴里这样说着,额头上却有汗珠冒下来,可见的确痛得厉害。
江莫忧立刻唤人,“容心,眼下宫门已经下钥,你拿我的令牌出去,务必请一位太医过来。碧秋,你扶苏姑娘回去躺下,让她好好歇一会儿,等太医来了,立刻请他就诊。”
苏无袖有些过意不去,“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你是本宫的客人,本宫自然不能亏待你。更何况既是本宫误伤了你,本宫自然该负起这个责。”江莫忧望向成桓,只见他平静的眉眼下有一种隐藏着的焦虑,她便心下了然:与其成桓自己说出来,表现他那些不该有的关心,倒不如她来做这个好人。
她看着苏无袖由碧秋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出去——说也奇怪,她明明伤在肩膀,为什么好像脚也有病呢?在她那酷似绿袖的眉眼下蕴藏着深刻的野心,也许来自她自己,也许来自别人。不管怎么说,这个姿色平平的祸水,已然成功蛊惑了皇帝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