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宸殿内,苏无衣看着彩椒手心里那一个脆弱的小纸包,里头是少许碧莹莹的药粉,厉声道:“这便是你弄到的东西?怎么才这么一点!”
彩椒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娘娘,那江湖郎中说这东西有奇效,不必多服,这一小包尽够使的了。”
苏无衣仍有些犹疑,“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您就放心吧!”彩椒拍着胸脯,“这可是奴婢专程托家乡那边的亲戚弄来的,一般人想都想不到呢!”
彩椒办事她还是信得过的,苏无衣沉吟片刻,“那好,本宫这就去见皇上。”
来到太仪殿,成桓依旧在批折子。苏无衣请过安,便在一旁侍奉,她执起精巧的茶壶,背过身倒了一杯茶,趁成桓没留意,她悄悄将那包药粉溶在茶里,一边迎转身笑道:“皇上请用茶。”
成桓头也不抬,“放那儿吧,朕待会再喝。”
苏无衣干笑着,“这热腾腾的茶水是最解乏的,放凉了怕就不好喝了,皇上,您还是……”
“朕说了,朕现在不渴。”成桓的语气已有些不耐烦了。
苏无衣只好将瓷杯放到案上,一面琢磨着用什么法子才能令他乖乖喝下去,忽见成柔一阵风似的进来,嚷道:“皇兄,你是不是去找过凌睿了?”
成桓淡淡地仰起头,“是又如何?”
“皇兄你怎么能这样呢?”成柔跺着脚道,“是,我是喜欢他,但我不希望你用皇权去逼迫他,那样得来的爱情没有丝毫意义,我看不起这种手段!”
“咳咳!”成桓轻轻咳了两声,示意她旁边有人。
苏无衣发现自己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境地中,她正要告退,忽然想起自己的目的还没达成,只好面向墙壁,裣衽垂眸,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隐形人。
无奈,那两人只好继续往下说,成柔大声道:“皇兄,我不管你是怎么想,但总之,今后我的事请让我自己做主,我不希望你来插手!”
“我是你哥哥!”成桓亦恼了。
“以前是,”成柔毫不相让,“以后就不是了,所以请你不要再来管我!”她胸中怒火中烧,迫切地希望找点什么来发泄,她忽然一眼瞥见案上那杯茶水,立刻便要端起来一饮而尽。
苏无衣吓得魂飞魄散,忙道:“公主,茶凉了,我给你换一杯吧!”
成柔摆摆手,“不必,凉了正好,我正需要降降火!”
苏无衣眼睁睁地看着她一饮而尽,还将茶杯掼在地上,砸得粉碎。成柔的愤怒却似乎还未消除,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跑出门去,那姿态很有几分日剧跑的味道。
成桓仍旧埋头批阅奏折,显然懒得去管她。苏无衣蹲下身,开始收拾那些碎片,心头一阵一阵的惊惶涌过:完了,要出大事儿了!
这么一走神的当儿,她食指已被一块小瓷片割破,殷红的血珠立刻涌出来。苏无衣眼泪汪汪地扭过头去,希望成桓能看自己一眼,或者柔声细语地安慰她。
然而成桓依旧埋着头,他对奏折比对苏无衣更亲切,好像它们才是他的老婆。
好你个成桓,今日如此漠视我,往后我定要你加倍奉还!苏无衣将受伤的食指含在嘴里吮着,在一阵痛楚的刺激下,她的眸光更加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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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睿从玉凰宫出来,心上犹自恍恍惚惚,江莫忧告诉他的秘密是他早就怀疑过的,却在刚刚得到证实。原来她真的不是她,他一直以来默默关心的那个人真的已经不在世上了。
他觉得腔子里一阵空空荡荡,仿佛什么东西被挖去了。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他很难说自己对从前的皇后究竟是什么感觉,不大像爱,而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悲惜。宫里这么多主子,她是最可怜的那一个,空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背地里却是数不尽的孤寂与辛酸。
他从这个人身上找到了生命的意义,照顾她、守护她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可如今她不在了,往后他该去照顾谁、守护谁呢?
江莫忧的话浮现在他脑海中,“也有个人一直在默默地看着你,只是你没有发觉”。非常突兀的,他想起成柔来,他不是不知道,成柔一直在追逐着他,她对他比对其他侍卫表现出更多的热情,从前他不愿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可现在成柔勇敢地将自己的心事和盘托出,那么他呢?他该怎么做?
成柔是那样美丽而娇柔,她天生就是个公主,理应配得上一个同样美好而高贵的男子。凌睿知道,自己不配,可是……可是他对这位公主真的没有片刻动心吗?他回忆起成柔活泼的笑颜,明亮的眼睛,现在回想起来都是非常动人的,那么,他究竟是从来没有被打动过,还是过于自卑以致不敢承认这个事实?
不知不觉间,他发觉自己走到了柔仪殿门口。这算是老天爷的一种暗示吗?凌睿踌躇片刻,还是毅然走进去,不管怎样,他需要和成柔说说话,不管是快刀斩乱麻,还是惺惺惜惺惺,他必须正视自己。
殿内空无一人,悄声寂寂。成柔一向不擅长拘束下人,那些小丫头片子不知道又跑到哪儿玩去了。凌睿摇了摇头,径自来到内殿里——虽然有违礼数,他也顾不得了,况且两人原是熟惯了的,成柔素日也不计较这些。
他在一张圆桌旁找到了成柔,她缩在角落里,两只手紧紧地巴着桌角。“公主,您怎么在这儿?地上凉,快起来吧!”
成柔饧涩着一双星眼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