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绵将墨笔放下来,微微一定,拿起了木炭条,先勾描了一个轮廓,看样子她是要画一幅山水图,并非是孟大先生提出的,她喜爱之物,比如花鸟虫鱼之类的。
在这园林之中不乏文雅之士,看到这样一个美貌的女人作画,都慢慢围了过来。
黄金绵动作加快,将山峰画将出来,这幅画作有四尺宽,纵然是她动作很快,也费了大半个时辰,中间方进石看她辛苦,给她桌角放了一杯茶水,她也不理。
此画未成就已经有人称赞,到了完成,更是有识货不识货者都赞不绝声,这副作品并非远景,而是中近景像,在一处景色壮丽的绝壁崖上,一个少年面向深崖,双手负在背后眺看远方景色,这少年虽然画的是后背,但是衣着靴子却和今日方进石的装束一模一样。
黄金绵完成画作,放下笔来对方进石道:“夫君过来题个名罢了。”
方进石走过来笑道:“我题个什么好呢?”
黄金绵道:“若是一时想不到,就落个拓吧。”方进石拿起笔来,在空白处写了自己的名字“方进石”三字,写完直腰再看,直觉自己这三个字太丑,破坏了这极好的一幅画作的整体性,黄金绵让他题名,无疑是想给他面子,这样的作事方法梁翠容会做,黄金绵今日也会了。
蔡孟点头赞道:“好画,当值百缗钱。”
四海商号的大总管孙德在一旁却道:“画的虽是不错,但方公子若是小夫人最喜爱的,就不应该如此作画。”
黄金绵扭头道:“如何不该?有何不妥?”
孙德道:“画上方公子站在绝壁,前行无路,除非转身从原路而退,否则纵然前方风景再好,又有何用?”
黄金绵道:“原来你没有注意到他脚边的绳索,前路虽难而险,危机四伏,但是他总能够绝处逢生,解除困局,我夫君是天底下最有办法的男子,任是一些宵小无耻之徒,故意使一些下乘手段,他总有办法解决。”
她来就是牙尖嘴利的女人,这一下既吹捧了方进石,又直接开骂,孙德给她呛了回去,想骂将回去,又想着她是女人,又是方进石的小妾,未必不便开口,蔡孟哈哈一笑,向季长安道:“季掌柜,这幅画替我付一百缗给方公子,回去给我装裱好了送到我家里去。”
季长安躬身答应一声,此事就算过了,史浩看众人即将散开,忙道:“还请宝珠姑娘再弹唱一曲。”他是存了心的要让宝珠挣面子,宝珠姑娘今日能来,除了不想得罪周金鹏这些人之外,还是因为此次前来的都是一些头面人物和他们的家眷,是个扬名声的好机会。
宝珠走到琴前道:“那我就再弹上一曲给各位助助兴如何?”
她的琴艺确是不凡,史浩及一些纨绔少年都高声叫好,宝珠扬起玉腕准备弹了下去,那波斯小王子里卡安忽然道:“且慢!”
这波斯小王子自到来之后,并不多言,只是随意的看看别人斗鸡游戏,听听别人的诗作,平江府也算是繁华州府,对他这样的异族人也并不是特别稀奇,也并无过多人注意到他。
宝珠马上停了下来,她也不说话,静等这里卡安说话,里卡安歪着头看了看她才道:“你可知道,我是专程为你而来。”
宝珠愣了一下继而笑了一笑,向里卡安福了一福道:“谢公子高看宝珠了。”她名头在外,平时也经常有慕她艳名而来的纨绔少年,丝毫不奇,只是这波斯王子毕竟是外邦异族,就从来没有过了。
里卡安王子道:“听说你身价五百贯宋钱,我想买下你,需多少钱?”
这种场合之下,也确实不适合说这样的话,但是他就这么说了,宝珠尚未说话,史浩已经大笑了道:“宝珠姑娘若只是这般身价,我一个穷书生都想办法早就买下了,还轮的到阁下。”
里卡安王子道:“那也总是有个数,五千贯够不够?”
宝珠虽然名声够亮,但是这五千贯确实已经是个大数目了,也足够买下她了,史浩这种读书人最是看不起满身铜臭、什么都拿钱来买的商人了,而且还是个外邦异族的商人,他满带嘲讽的口气道:“你再加一倍试试看能不能打的动宝珠姑娘?”
里卡安王子却向宝珠姑娘点点头道:“那好,就一万贯,你只要答应,我立时让人送一万贯过来。”
这一万贯对宝珠来说,无疑是个非常震撼的数字,她听都没有听说过,哪一个勾栏院的行首歌伎让人出一万贯买下了,这绝对是创下纪录的一个财富数字,宝珠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史浩看了宝珠一眼,向里卡安道:“宝珠姑娘岂是贪图钱财之人?她万万不会跟你漂洋过海到万里之外的异邦去受苦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这里卡安王子言语之间实在霸气,史浩看了宝珠神色,他自己都感觉到有些色厉内荏了,生怕这宝珠会动心答应了此人,里卡安王子道:“我买下了她,怎么会让她受苦?她也不用跟着我到波斯王国去,随她去哪里,我都会安排。”
孙德和这里卡安认识,还是一起来的,此时上前道:“想不到王公子是这般的痴情,宝珠姑娘命好,合该遇到王公子这样的贵人。”
里卡安王子却叹了一口气道:“个人心酸悲伤,谁又会明白呢?”他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抬起头来对宝珠姑娘道:“你若是答应我,我会安排你到任何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你若是想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