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凄凉,冷风如刀,驿站木桩悬挂的布幡被吹得哗哗作响。
秦欢坐在驿站的屋檐下,他已在这儿坐了一下午。
一个时辰前老乞丐来到此地,与秦欢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返回了苦海镇。
“公子,天已经黑了,还要等下去吗?”驿站的老人守在旁边,低声问道。
秦欢双眼半眯背靠木柱,坐姿闲散,像是在打瞌睡。
听得老人呼声,秦欢蹭着柱子慢慢地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淡声对其道:“备车,带我去蛟龙帮总舵。”
驿站老人道了声“是”,片刻后牵来一辆马车停在门前雪地中。
老人候在马车旁边,笑语道:“此行就由老朽送公子前往吧!”
秦欢行至马车前,打量了一眼老人,正色道:“此行吉凶未知,你可想好了?”
老人淡色道:“我这把老骨头时日无多,与其苟活于世,不如为丐帮后人略尽几分绵力,那付长兴功力已至先天境界,你们若想杀他只怕没那么容易得手,何况蛟龙帮总舵也不乏众多武艺有成之辈,一旦事发,若没个人在外面接应,公子到时打算如何脱身?”
性命攸关的决策,想必陆行舟和齐方两人早已想好了退路,今日找上秦欢一起动手,也与这段时间秦欢闹出的事情有些关联。
下游祭坛,秦欢毫不费力击败了齐方身边的副堂主,此事陆行舟应该已经得知,先天之下的习武之人硬实力差距不会过大,而陆行舟和齐方最多也才真气圆满,距离先天境界或许就差一线,但这一线便是天与地的差别。
这二人对于自身实力的认知很有数,想来若无一定把握,他们也不会豁出去跟付长兴撕破脸皮。
只要蛟龙帮最强的人倒了,那么执掌这一帮派的人肯定会落在付长兴的儿子身上,但对方毕竟还年轻,无论武学修为还是个人威望,都远非老帮主能比,到时陆行舟和齐方自然不会对其有任何忌惮。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没经历过这些,只能随机应变了。”秦欢说着上了马车,驿站老人坐在驾车位置,驱马往暗沉沉的风雪大道中行去。
驱马前行中,老人面带忧色地说道:“此二人皆是心狠手辣之辈,公子与他们联手,最好是多想想后路,当心被其坑害。”
“多谢老丈提醒。”秦欢笑道。
说话时,心中不由想道:这老人年逾花甲,能从十年前的丐帮浩劫里幸存下来,兴许真有些本事。
眼下的丐帮早已四分五裂,施老头带入苦海镇的人,十年前都只是一群小年轻,能够活到现在的老一辈,除了施老头,在苦海镇里面秦欢还没见过别的丐帮老人。
驿站这位相貌平平的老丈,据老东西说,是他专程从北地请回来了,具体身份没细说。
坐在马车里,秦欢只感觉到前方有一丝很淡的内力波动,不是很强也不是很弱,单从武力而论,这驿站的老人似乎没什么作为。
老乞丐常说人不可貌相,越是不起眼的人,说不定就越有本事。
深藏不露是一种卓越的品质,只有在对方看清你之前,摸清对手的底细,你的胜算才会进一步提升。
有些锋芒太露的人,栽了大跟头,从此一蹶不振,也有人会站起来重新出发,但他已被磨平了锐气,再也不敢去与自己的命运对抗。
思虑间,秦欢略带恭敬地问道:“老丈,先天境界到底有何奇妙之处,为何我很少听人说起?”
老人一面驾车,一面淡淡地应道:“蜕去ròu_tǐ凡胎,增寿二十载,百病不侵生机重换,但十年内若是无所突破,实力就会大幅度衰减,习武之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那都是些入了流高手,你没听说过很正常。”
先天境界勉强能算得上三流高手,放在世俗之中已算了不起的存在了,但如是以整个九州的实力划分而论,这一境界的人只不过是垫底的角色。
像秦欢这样的小虾米,无论在襄阳外面的世界闹出多大动静,也不会被那些人放在眼里的。
“你若是能在三十岁前迈入先天境界,这武道之路,还是可以走一遭的。”老人复又说道。
三十岁前?
“难道三十岁之后便不能了么?”秦欢疑惑道。
老人挥着缰绳,马车在山野雪道上跑得飞快。
“天地两仪,物极必反,人的寿命是有限的,身体过了巅峰就会走下坡路,那时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由不得你了。古人用一甲子来定论一个习武之人的命数,三十岁以前为前半生,三岁以后为后半生,这乱世里能活到一甲子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过了一甲子还能处在巅峰状态的人,屈指可数。”
驾车前行中,老人缓缓道来。
“那付长兴呢,老丈以为此人如何?”秦欢目露思忖地问道。
老人沉默了半响,才开口说道:“习武本身就是在损耗自身的潜能,若是不能更进一步,这武境劫数是躲不过的,待到功力衰退时,人体大限也就到了。”
“付长兴年轻时为了闯出一番天地,必然是走了不少偏路子,与人争斗厮杀,免不了落下隐患,即便他迈入先天,也再无可能前进一步,如若不然,他岂会留着齐方二人不杀。”老人缓声道。
不杀会成为少帮主的忧患,杀了无异于自断双臂,蛟龙帮从此缺少两大干将,本就排在最末的势力,如是再没了此二人,全靠他付长兴一人支撑,未免有些独木难支。
想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