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识相。”
楼珐看着这个萍水相逢,却一直倾力相助于他的少女,声音哽咽地说了一句:“妹妹,谢谢你。”
程让抬头看向他,她原本无波无澜、深若古井的眸子里,有星光一点一点地绽开,她弯眸笑道:“大哥,都是一家人了,就别这么客气了。”
楼珐看着她,也笑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哥,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和你说过……”程让想了想,做了一个决定。绝对坦诚的决定。
※※
这天晚上,押送李乾的车队,偷偷摸摸地往霹卡城来了。
他们要在霹卡城停留一晚,再前往巍国都城丰南城。
程让早已经接到了如罗古的消息,车队几时进城,下榻了哪家旅馆,她都清清楚楚。
就等着她做决定了。
夜色正深。星低月矮。
“主子,这可是一个大好时机,我们天机楼的弟兄也都在这里,只要动手,就一定能劫成!”程让的庭院中,如罗古劝道。
程让却摆了摆手:“我们天机楼生长在在巍国的土地上,就该知恩图报,不该对巍国的军队下手。”
“可是。”如罗古有些焦急:“等去了丰南城,那里把守重重,我们就不好下手了。若要硬抢,恐怕会有伤亡。”
程让想了想,还是不同意。
“如罗古,你也说过,我们的天机楼里可能已经渗透了你们国君的势力,在天机楼的视线下,我绝对不会有任何动作。”程让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如罗古听到她这么说,也沉默了。
“可是,天机楼是您在巍国的唯一依仗,您若不借助天机楼,还能借助谁?”他担忧地问道。
程让两手食指对着点了点,她道:“不能硬来,只能智取了。”
说罢,眼眸又垂了下去:“大盛从来不曾想过要和巍国发动战争,即便当初北川王率领北境军时,也从不曾因为战胜而大肆反攻……如今,我的天机楼即便已经在巍国拥有了这么高的地位,我就更不该用它来对付巍国人。取之于民,信之于民。这是为商之道,也是信义之道。巍国的百姓相信我们,我们就决不能把矛头对准巍国。”
她抬起眸子,深深地看着如罗古:“我不会让天机楼成为巍国的威胁。而我想劫走李乾,只是因为,我同样不想大盛的百姓受到威胁,仅此而已。”
“如今巍国天机楼已经不可信任。我在巍国期间,不会再与你们有任何联络。不过,天机者们的衣服应该快做好了,你去找那个店主拿一下货,发给弟兄们。”
她又从兜里拿出一叠银票,递给了如罗古:“衣服好的话,订做三万件,给全巍国的天机者们都发放一下。”
“自今天起,你就别再来找我了。因为你,我也是无法信任的。”
程让说完这番话,闭了闭眼睛,一脸的疲惫。
如罗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而是深深地朝着程让一躬身,把银票藏在了衣服最里面,转身悄然离开了。
程让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底精光乍现。
黑暗中,十几道身影自程让周围显现。
“夫人,出发吗?”
夫人两个字让程让的嘴角有些抽搐。她挠了挠耳朵,这个称呼呀,不习惯也得习惯。
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出发。”
※※
谁说程让在巍国只有天机楼这一个势力呢?
她的势力,是她的势力。
她夫君的势力,也是她的势力。
焚寂阁在巍国的据点,早已经得到了李越的指令,随时听候夫人的差遣。
程让不愿意用天机楼来对付拓跋鸿,的确存在两个方面的顾虑,一是顾虑内鬼。搞不好她去救李乾,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二则是觉得,她天机楼靠巍国百姓发了财,拓跋鸿对天机楼也算宽容,她不好恩将仇报。否则落了个大盛人阴险狡诈、忘恩负义的名声,她罪过可就大了。
不过嘛……焚寂阁就不一样了。
焚寂阁不像天机楼,他们从不屑于敛财,作为这天下最大的杀手组织,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
他们不亏欠巍国任何人情!
而且,焚寂阁的杀手们,数量远没有天机者们多。他们贵精不贵多,整个巍国的焚寂阁杀手,也才不过百余。但这百余人,全都是李越的死忠,每一个都随时愿意为李越付出生命。
凭李越的本事,他们中不可能有任何的内鬼,程让用着也放心。
这一点,程让真的万分佩服自己的夫君。
他明明有做大的本事,但却从不贪大。焚寂阁成立了有七八年,总人数却不及天机者们的十分之一。
但这些辛苦栽培出来的心腹之人,足以抵挡千军万马。
不像她的天机楼,成长得太快,毛病也多。
焚寂阁的杀手们和李越的性格很像,他们性子冷淡,一句话也不多说,跟着程让飞檐走壁。
但夫人展示出来的身手,还是让他们吃了一惊。毕竟,他们只忠于李越一人,被派来协助夫人之前,心里是有些不愿意的。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心气颇高,突然被命令要听一个女人差遣,这简直就是他们的耻辱。
但没想到,夫人的轻功居然这么好。他们不由得对程让高看了几眼。
很快,程让一行人就赶到了李乾被关押的旅馆的房顶。
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