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提起这件事,打也好、骂也罢,他都做好了一应受着的准备,却没想到从刚才起对方就压根没有提起这件事情的意思,仿佛全然忘记了一般,所以他只能主动提起。

听了高昊的话,魏明曦歪了歪头,似乎在思索些什么,过了片刻才做出反应,向着高昊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深深地看了面色凝重的少年一眼,忽然抬起了手——

从高昊的肩膀上拿下来了一根水草。

少女捏着手中的水草,轻声道,“你们救了我的命,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魏明曦转身抬脚就走,徒留高昊一个人还站在原地愣愣出神。

走到一半,魏明曦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般忽然转过头来,冲着高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对了,你晚上最好不要在河边走。”

……

……

如果说投胎是一项技术活,那么魏明曦可以打包票,她一定是技术不太好的那一种。

天晓得她在人世间飘荡了几百年才找到一个投胎转世的机会,居然还没有出生就被人用一块玉佩给镇住了,还一镇就是十八年。

要不是方才千钧一发之际她感应到了危险强行震碎了玉佩,还不知道要被镇到何年何月,哦不,更准确的来说是她可以直接着手去找下一个投胎的机会了。

说来也真是可憎,她和命理玄学、阴阳鬼道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平生最为擅长的便是为旁人看气改命、降鬼除煞,却不曾想到轮到自己的时候竟也被人改了命数,而她却连那人究竟是何身份也无从知晓!

魏明曦方才看过了,她这一世本该是顶好的命格,出生于富贵人家,家庭和睦,一生顺遂,却生生被人截断了气运改了命,叫她家破人亡、所遇非人、命途多舛。

更可恨的是,那人不仅仅是改了魏明曦一个人的命数,连带着她一家都受到了波及。

魏明曦虽然没有见过自己这一世的生母,但她从母亲留下来的旧照片中可以看出,她的母亲是个富贵长寿的命格,绝不可能死得如此的早,而她的外公外婆都是心善的人,早些年积下了不少善缘,冥冥之中自有福气加身,纵是过得再不济,也不会是今日这般困苦的局面。

修行她们这一道,最是讲究因果,对方拨乱了如此多人的命轨,定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若不是她的命足够硬,怕是早就被对方给生生克死了。

魏明曦当真是想不明白,她与那改她命格的人究竟是有何血海深仇,才能叫那人花费如此大的功夫也要让她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思及此处,魏明曦的目光也渐次冰冷了下来,她低垂下眼眸望着眼前泥泞的地面,眼底一片晦暗不明的光彩。

良久,她忽然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

她说过,像她们这一脉讲求因果,有恩必偿、有仇必报,今天对方没能克死她,来日她定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魏明曦,你没事吧,你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太好,果真还是应该是医院看看吧?”

走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孙小楼忽然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寂静的沉默。

闻言,魏明曦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情绪外露太多,好在孙小楼并不是个心思深沉的人,没有多想,更没有察觉到她的古怪,只当是她身体不舒服。

“没事,大概是刚才有点被吓到了吧。”魏明曦扯了扯嘴角,随便扯了个理由,孙小楼听了之后便没有再追问,而是重新恢复了噤声的状态。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走了一路,直到眼前隐隐的出现了那熟悉的屋角,孙小楼这才继续张嘴说道,“我就送你到这吧,被别人看见我送你回家总归是不太好的。”

余南毕竟只是个县城,很多地方还是很保守的,魏明曦和孙小楼都正值青春期,孤男寡女衣衫不整深夜归家,被一些闲人看到难免会嚼些舌根。

孙小楼倒是不在意,他的父母都外出在省城打工,索性就只有他一个人在余南,再加上他在学校的成绩并不出众在,孙小楼根本就不在意那些风言风语。

可魏明曦不一样,她是个女孩子,在学校的成绩一直都是拔尖,很招惹人眼红,若是传出些不好的传闻,对她的影响很大。

孙小楼毕竟也只是个半大不大的大男孩,这满怀的心思就差点写在脸上,魏明曦自然看得清楚明白,但她也不点破,只是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笑着目送孙小楼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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