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壑想起母亲对周惟安的评价:
周惟安拍马的功力十分深厚,对媳妇的畏惧程度同样深,夫人的话堪比圣旨不,比圣旨更有威力。
同僚们嘲笑他,说他这拍马的技能是在闺房内应对夫人而练就的生存手段。他分辨说,他没成亲前就这样。同僚又道,那定是被老母压迫的。
周惟安不置可否。
比起用滥美之词捧人,他的奉承能因人而异,让听的人身心舒畅,且他有一项本事:再平庸的人,他也能找出对方的与众不同之处,加以赞扬。
想到这,王壑对周惟安深施一礼,然后真诚道:“周大人年纪轻轻便位居三品,堪称我辈楷模。危难之时,更能以社稷苍生为重,更是令人钦佩。那些自诩正直、清明的官员,拍马也难及大人分毫”
周惟安瞪圆了黑眼睛这话透着一股子熟悉的味道,与他师出同门的感觉,令他心潮澎湃。
“哎呀贤弟,你我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周惟安激动地把住王壑双臂,诉说衷肠。
赵朝宗也瞪圆了眼睛。
白虎王郑基用力咳嗽。
周惟安根本没听见,凑近了王壑,压低声音说秘密:“贤弟此次顺应民心,我等莫不响应”
可是王壑听见了,忙打断他道:“周大哥,咱们闲了再聊,眼下先处理正事。王爷叫呢。”
周惟安忙转脸看向白虎王。
白虎王叫道:“周惟安。”
周惟安忙道:“下官在。”
白虎王双眼微眯,瞅着他一本正经评价道:“你这拍马的功夫并不如传闻厉害嘛。”
周惟安忙道:“请王爷赐教。”
白虎王道:“本王乃白虎王,年纪又长,你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却对着这小子长篇大论地夸赞,是何道理?就不怕本王介怀?可见你不会看人眼色。”
周惟安:“”
他终于无言以对了。
众人都低头忍笑。
王壑笑道:“王爷也有心情说笑起来。”说罢转向周惟安,笑容一收,问:“崔华呢?”
周惟安道:“在二层门内。”
王壑急问:“假钦差呢?”
周惟安道:“被崔华识破身份,逃进了第三层。”
白虎王道:“不说崔华被假钦差杀了吗?怎么还没死,又打起来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周惟安道:“王爷且听下官回禀”遂如此这般,将这两天军火研制基地发生的事一一告知。
王壑听说假钦差被崔华识破并追杀,眼中寒光一闪,对白虎王道:“请王爷下令,炮轰山门!”
白虎王环视周围,满面寒霜。
对崔华,他早不满了!
他当即接管了指挥权。
“轰”
又一声惊天爆炸在山中响起。
原来,李菡瑶扮成內侍庄夏,在陈真的带领下,成功混入军火研制基地,向崔华宣圣旨。
崔华三十出头,方脸上嵌着一对细长眼,身材不高,但体型壮硕,无论坐立,都给人稳若磐石的感觉。
他与虎禁卫大将军贾原、镇远将军霍非,都是嘉兴帝登基以后提拔年轻将领。
三人各有特色:
贾原文采出众,文质彬彬,乃是一名和气的儒将。
霍非相貌俊朗,英气勃勃,武功高强,品味高雅又有风度涵养,号称“玉麒麟”。
崔华最具枭雄气势,其为人心机深沉、果断狠辣,行事不择手段。
白虎王被调往西疆后,崔华进入京郊军火研制基地,凭着狠辣的手段铲除异己,虽然没敢动白虎王留下的人,却将他们分散、排挤了出去,短短几年内,便掌控了军火研制基地大权,便是王亨梁心铭也难插手。
后来,周惟安以工部左侍郎的身份进入军火研制基地,负责军火武器制造管理。因他善于奉承,深得崔华信任,和崔华文武相济,把控着基地。
然这只是表象。
在基地深处,除了崔华和其亲信,连周惟安也无权进入,他费尽心思也未查明原因。
李菡瑶宣读圣旨后,就见崔华一双细长目迸出凛冽寒光,盯着她问:“龙、虎禁卫叛变,皇上被困太庙,怎不调西大营镇远将军霍非救驾?”
他一放脸,属下噤若寒蝉。
李菡瑶如被毒蛇盯住,遍体生寒,觉得他那双细长眼看人目光吝啬,与偷窥没两样。
她眼下可是钦差!
绝不能被崔华震慑。
她仿佛没留意崔华的威严,一心只顾皇上,义愤填膺道,乾元殿被轰,兵符遗失,皇上无法调兵,且皇上也不敢相信霍非,最相信将军,这才派她来。
说罢,她看向陈真。
陈真便沉痛道,他听见城里炮响,感觉不妙,急忙去求见霍非,然霍非拒见任何人,委实奇怪。
崔华细长眼眯成一条线。
室內气息仿佛凝滞了。
周惟安上前一步,率先打破僵局,对崔华躬身道:“将军,眼下危急存亡关头,唯有将军能救大靖于水火。请将军率军勤王,剿灭叛党!”
众人忙附和“请将军下令!”
崔华冷冷道:“不急。”
李菡瑶急道:“怎不急呢将军?”
崔华瞅她道:“我自有主张。”
嘉兴帝被困太庙,形势危急,但崔华行事一向谨慎,眼下京城内有玄武军和叛变的龙虎禁卫,外有西大营十几万兵马,霍非动向不明,他怎敢轻易发兵!
李菡瑶故作纠结模样。
周惟安笑着安慰道:“庄钦差不必担心。将军胸有韬略,定能救出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