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正事,李菡瑶神情严肃了,点头道:“你考虑很妥当。你要仔细查看,别出了事连累百姓。”
方勉道:“是。”
又向王壑告罪一声,才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他再回首,只见灯火辉煌的高处,李菡瑶和王壑并列而坐,真如神仙眷侣。
此情此景,要说他心中没一点触动,那不可能。不过,只有一点儿酸楚,并不算严重。
太爷爷的训斥犹在耳边。
昨晚,月皇传旨召见他,要他调派人手加强各处防卫,说今日她要跟昊帝在论讲堂签盟约。
他回家告诉太爷爷此事。
那时,他尚不知定亲之事。
然太爷爷叹道:“联姻成了。”
他震惊之余,也满心失落。
方无莫便对他道:“月皇和昊帝能定亲,除了他们彼此相爱、愿意为对方退让外,还有最重要一条:为避免引发内战,双方臣子不得不妥协。然成亲要五年后。而眼下这形势,别说五年,便是五个月,结果也难以预料。”
他忙问:“太爷爷不看好这门亲?”
方无莫白了他一眼,道:“你把太爷爷看成什么人了?太爷爷是那见不得人好的吗?”
他嬉笑道:“自然不是。”
方无莫拍了他脑袋一巴掌,道:“你正经些!机会只青睐有准备的人。月皇定亲,咱们要真心祝贺。你要率军安定城防,确保在定亲仪式上不出任何乱子。月皇会记住你的好。若将来这门亲毁了,月皇重新择婿,今日你的表现就是月皇选择你的最实在的理由。”
他忙道:“勉儿明白了。
方无莫见他一副心领神会的窃喜模样,又给了他脑袋一巴掌,道:“你明白什么了?我瞧你什么也没明白。”
他委屈道:“太爷爷想让勉儿明白什么?”
方无莫教训道:“收起你那些小算计。太爷爷虽希望你能嫁给月皇,但我方家自有傲骨,不能把兴盛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你要自己争气才行。万不可行那害人的手段,危害苍生社稷的事,不许碰!王壑那小子若争气呢,五年后娶月皇,为了天下安定,咱们也要衷心的祝福他们;若他不争气,没能娶到月皇,那就怪不得咱们了,毕竟月皇这样的奇女子可遇不可求,哪个男儿不想娶呢……”
他这才明白太爷爷的苦心:方家虽败落,却不能失了风骨。他要争月皇,只能行堂堂正正的阳谋!
回想这番对话,再多的酸意他也吞了。
不过,别人却未必有太爷爷的胸襟。
瞧那江老爷子,坐在宴席上,拉着一张老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参加的不是喜宴,而是丧礼。他摆这个脸子,无非是不赞成这门亲,想让月皇娶他自个亲孙子。可惜,月皇是个有主见的人,绝不会听外公的。
方勉忽然觉得:在月皇备选的几个皇夫中,还是自己最大气,江家和落家都比不上方家,落无尘这会子连人影都不见,也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伤心失意呢。
说曹操,曹操到。
方勉出了莲花堂北堂,刚踏上莲花桥,迎面来了一位身穿甲胄的将领,脸颊黝黑,步履矫健;仔细一瞧,却是江如澄,他在东海之战中见过的。
他忙迎上去,抱拳道:“澄海将军来了。”
江如澄也还了个礼,道:“正要找方将军。”
两人就站在廊桥的栏杆边说起话来。
方勉问:“不知将军找小弟何事?”
江如澄漫不经心道:“有一船货,是送给月皇的,现在码头。请将军查验后放行,这是清单。”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账簿,递过去。
方勉接过去,先不看,先玩笑道:“什么好东西,连夜送来?别是炸弹,要炸了昊帝吧?”
江如澄道:“方将军真会说笑。”
他神情淡淡的,不接这玩笑。
方勉觉得没意思,便低头翻看账簿,略翻了几页,便吃惊了,抬头,询问地看着江如澄。
江如澄默默点头。
方勉深吸一口气,道:“请跟小弟来。”
他和江如澄一道出了莲花堂,先往各处巡查了一番,才往莲花湖渡口登船,经水路往景江码头去了。
一个时辰后,江如澄又乘船转来。
海上的大楼船开不进莲花河的河道,他便将货物转移到三艘中等货船上,开到莲花湖渡口。
再说李菡瑶,刚听凌寒禀告,说澄海大将军来行宫了,她忙道“快请”,然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江如澄进来,纳闷道:“表哥做什么呢,还不进来?”
凌寒便命人出去查看。
少时属下来回:澄海大将军跟着方将军走了。
李菡瑶虽奇怪,却也不是很着急,江如澄既然来了,一定会见她,眼下没来,怕是有事绊住了。
果然,一个时辰后,江如澄求见。
李菡瑶高兴道:“快请。”
那时,晚宴已近尾声,朱雀王和谢相正率众向李卓航和李菡瑶告辞,并意图将王壑“解救”出去。
他们忙一场,不就是为救王壑么。
可是,王壑并不想跟他们走。
今儿一整天人来人往,又讲课,他都没能找到机会跟李菡瑶好好说话呢,好容易现在结束了,他只想静静地和李菡瑶独处一会子。什么也不用做,就靠在外边廊桥的栏杆上,看着河边飞舞的萤火,听草中的蛙鸣,说些各自经历的趣事,那个场景,想想心里就柔情泛滥。
然,这可由不得他们。
王壑扫了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的朱雀王和谢相一眼,又朝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