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5日。晴。
噩梦开始是不是就不会再结束了?
为什么噩梦会愈演愈烈?
我的害怕快要将自己吞噬了。我锁紧了门窗,拉紧了窗帘,可是噩梦没有离开,它就像是潜伏在我的房间里,每到晚上便声势浩大地袭来,将我整个包围。今天在厨房,我做饭的时候,我看见干净地整理在一起的刀具,我忽然想,也许我自己也应该有一把。放在我的枕头下,让我能在噩梦里手刃这个魔鬼。
我不能从家里拿,魔鬼会发现,他会有所警觉。
可是……
我知道的,我没有这个能力,再锋利的刀具也不能给予我一点点心安。我太弱小了。
母亲说弱小的人只能承受,但是承受下来的人,都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所以他们弱小么?
并不,母亲说,他们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在强大。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样,但不论是我感受到他滚烫的温度,还是感受到自己沿着伤口淌出的灼热的血液,都深深地伤害着我。
我承受,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会崩溃。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魔鬼拿起那些刀具,杀了我。
今晚的魔鬼什么时候会来,会给我带来怎样的噩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身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因为我的恐惧和颤抖在一点点裂开,医院是很遥远的地方。
学校,老师,同学,也都是很遥远的人。
我大概只能庆幸,魔鬼尚存理智,所以他不会在我外露的地方留下自己肆虐的痕迹,否则被这些遥远的人看到,我该如何解释?
所以魔鬼也清楚我的懦弱,他知道我不敢说出去,所以他即便理智,也无所顾忌。
我听见他靠近这个房间的声音,每一声都在我心上划下一道极深的伤口。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
……
他离开了,他低吼着结束了今晚的噩梦。他离开这个房间的声音沉重,对我来说确是短暂的解脱。我瑟缩在床上,薄薄的毯子像一块破布坠在我的身上,遮盖不住我满身的伤痕。
我在流血,从里到外,从外到里。
我很痛,只是身体上的疼痛,不及我心里的万分之一。而这种疼痛,我要记下来,一笔一划地记在这个日记本里。
这是对我人生最后的寄托,我希望母亲能看见,希望她了解我受了怎样的苦。这样她就会明白,她不是一个人,她可以不要一个人离开,她可以带着我一起,我可以陪伴她。
我长大了,我不再是那个会因为鬼压床而吓得不敢睡觉的小姑娘了。
真的很痛……
我的血顺着笔尖滴在了纸张上,我停下来,勾勒出一朵花,送给母亲。
……
……
是不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永远不会伤害你的人呢?
父亲,我曾以为全天下最和善的父亲,送给我一个个难以摆脱的噩梦。
母亲,我曾以为全天下最温柔的母亲,送给我一个个不告而别的离开。
为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