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水光渐起。五彩的光泽瞬间从池中绽出,众神皆尽别过头去,避开了这刺眼的光泽。
待得再看去的时候,主神已经完全没入了池中,消失不见了,水池上只有一圈圈的涟漪荡漾。
池底,无数的记忆与强烈的能量一齐涌入叶浮体内。古老的圣歌在脑海中激荡而起,伴随着孩童的欢笑,由远及近。
那些悠长的记忆啊……
光辉的、荣耀的,或者有些艰难的。
她想起了神界是如何一步步被建立起来,自己又是如何缔造出了第一个人间。
她想起了与奥诺尔的初识、相恋,想起了他的手抚过她的肌肤是撩起的感觉。
那是何等的美好,即便那时她已存在于世长达数十万年之久,那一刻的欢愉也依旧令她铭记于心。
她与他一起研究量子、与他一起度过了时空的毁灭。她把他带回了神界,给了他和神一样的永久生命,他陪着她度过了几万纪的光阴。
那几万纪里,也每一刻都是美好的。她那时才发现神界原来还有那么多新奇事物——比如火锅店、比如抓娃娃机。诚然这一切东西的存在她都清楚,但是直至他到了她身边,她才有了去接触它们的兴致。
她想体验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爱情,她也享受这种爱情。
可后来,突然有一天,奥诺尔不见了。
所有的疑点都指向苏斯——这一点她在进入圣湖之前也已听闻,但眼下,她切实地记起了这件事情。
那些最高端缜密的监控录像,细致地记录了他的身影。刑侦之神认定他有罪,而他抵死不认。
她想起了自己看到的每一页证据,重新体会到了那时充满胸腔的震惊与恼火。
是他,否则这些证据无法解释。
是他,只能是他。
她找不到别的答案,众神都找不到别的答案。
证据如此确凿,他怎么还能拒不认罪呢?
那时候,她每天都在蓬勃的怒意中这样想着。
失去奥诺尔令她悲痛欲绝,而遭遇背叛的感觉,令她怒火中烧。
所以,克洛诺斯私下劝她不如杀了他了事的时候,她没有听。法庭要求对苏斯处以死刑,她也拒不接受。
她要自己料理这一切。
在最后一番逼问后,她变得锐利的权杖刺入了他的翅膀。
“不,陛下……”他当时已很虚弱,做不出任何反抗,这句话是他仅剩的挣扎。
她细致地感受着权杖划过他的翅膀的全过程,眼看着鲜血从皮肤中溢出,感觉到骨骼在权杖下根根截断。
他的惨叫响彻了整个大殿,而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
这种快意像什么呢?像是秋日里卷着细沙的寒风。
它在她心头肆虐着,发出鬼魅般的呜咽。它令她善心不再,冷酷地看着他的血流成一片。
然后它对她说,不够,还不够。
他让她失去了奥诺尔,她将因此永远承担思念的痛苦,他也要为此承受更多。
叶浮真真切切地再度体会到了那时的激愤,体会到了那种扭曲的**。
满足那种**,于她而言又如此简单。苏斯跟在她身边长达几万纪,她知道他的心意,也了解他的尊严。
她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摧毁这一切。
“异神低贱。”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清楚这可以击垮他。无论之后的岁月有多长,他都将为异神的处境而心存愧疚。
同时,他也会一直的一蹶不振下去。
因为这句话是她说出来的。
她一手把异神族从泥潭中拉起,一手为他建立了自信。
现在她说,异神低贱。
她将他踩回了泥潭里,她感到畅快淋漓。
她就要他带着这种绝望一直留在黑暗里,求死不能。
他们投放在许多时空的神话里,都有普罗米修斯的故事。普罗米修斯偷了圣火,于是被天神钉在悬崖上,夜里被秃鹫啄食心脏,痛不欲生,白天又会重新恢复。
而他,他的伤口连愈合都不能。
他连白天都别想见到。
她要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石窟里,煎熬着度过这看不到尽头的岁月。
她了解自己当时的恨了。
她感受到自己当时的恨了……
哗地一声,湖水四溢。
众神霍然看去,主神已从圣湖中跃出,张开的淡金色羽翅上仍挂着些许水迹。
而她没有顾及这些,手中权杖幻出,裹挟疾风向人群袭去。
苏斯瞳孔骤缩,在她的权杖袭至眼前的一刹间闪避开来。
但下一击很快追上了他,他疾步后退,她怒不可遏地嘶吼:“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要他永远待在黑暗里,他怎么会在这儿!
“……陛下。”苏斯黯然苦笑,下一瞬,爱西丝闪身拦在了他面前,一脚踢开了叶浮再度击来的权杖。
“她没醒过来!”爱西丝失声大叫,“哥哥!”
武力之神即刻迎上,送出一记气流将苏斯向外推去。
苏斯下意识地挣扎:“没醒是什么意思!”
——而后,他注意到了叶浮的眼睛。
她双目空洞得看不到任何神采,脸上的愤怒因此而显得十分盲目。
“她的记忆是乱的!”爱西丝喊着解释。
就像他死而复生那时一样?
苏斯于是反手抵向武力之神送来的气流想往回奔,被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