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徽目光冷冽,声音轻飘飘的:“吉中丞,觉得本公邀你而来,是为了和你开玩笑吗?”
闻言,吉顼慢慢地挺直了腰,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眼神中闪过些微的疑虑,瞟了元郎君好几次,方才迟疑地问道:“可否告知,因何之故?”
“这重要吗?”元徽目光炯炯,注视着吉顼:“若真需要一个理由,为国除奸还不够吗?本公只问吉中丞,可愿助我?”
“为什么找下官?”吉顼还是不表态,反而问道。
元徽一脸淡淡然的样子,持杯轻抿了口茶,瞥着吉顼:“以中丞的聪明,难道不知吗?”
吉顼默然,微微下头,神思几许。慢慢地,脸色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双眼睛中,闪过寒芒,眉宇间,分明投着一股阴鸷。
吉顼,可不是一个大度之人,行事甚至显得阴毒,当初来俊臣差点诬死他,虽然幸运得存,反得升拔,但他心里可一直记恨着来某。只因来俊臣势大,他才按捺着。眼下,元徽既有意对付来俊臣,他的心思自然活泛了起来。
一直注意着吉顼的表情,见他思量既定,元徽嘴角翘了翘,开始说道:“来俊臣所犯之罪,自不必细说,随手便可搜集一箩筐,此前不是没有人告举过此人,然结果从来不如人意,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本公几番思量,却无十全之策......”
观元郎君面露苦恼之色,吉顼却是笑了,面上作轻松状,说:“元公却是陷入迷障了!”
“哦?”元郎君眉毛一扬:“那就请中丞替元徽勘清这迷障!”
元徽语气甚急,吉顼却是不慌不忙地饮了口茶,方才捋着短须解释着:“若欲治来俊臣这等鹰犬酷吏,其余皆不足道,关键所在,便是皇帝的态度。皇帝若欲保他,任他罪犯十恶,却仍得保全,有复起之机。此前来俊臣曾因罪遭贬,然陛下一纸制书,便轻易将其召回。故元公派人搜集其罪证,哪怕再齐全,效果只怕难如人意。”
“那依你之见,皇帝现在的态度如何?”元郎君的立刻便反应了过来,问道。
闻问,吉顼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开始回顾性地叙说着:“当初,陛下欲行开天辟地之大事,践祚帝位,成为古今第一位女皇帝。然阻力甚大,不得已以酷吏诛除异己。及御极,便除丘、索、周等,打压酷吏以收人心。然初继位时,陛下帝位并不稳固,因而仍留用来俊臣此类......”
元徽没有插嘴,静静地听吉顼说道:“但到今时今日,陛下称帝已有七载,帝位稳固,民心已定。尤其前阵子,陛下稍表还政李氏的意愿,则更得朝廷诸公拥戴。来俊臣此辈,作用已然不大,反而成为了皇帝治政的污点。且来俊臣这些年,犯下的天怒人怨的恶事太多,依下官看来,陛下已有除掉他的心思,从近来对其人的处置便可得知,只是,还在犹豫罢了。”
“倘如你所言,那将其罪证上举揭发,不足致死?”元徽仿佛回过味来,旋即疑问道。
吉顼轻轻地摇了两下头,看向外发亮:“那就要看,是何人检举了!”
听吉顼这么一说,元郎君微低头,一副琢磨着事情的样子,几个呼吸过后,抬首瞟着吉顼:“中丞,不会是让我亲自下场,弹劾来俊臣吧......”
“非也!”吉顼又开始卖起了关子,一脸x相,在元徽的凝视下,方才悠悠道:“非止元公,若能使公主殿下,并武氏诸王,一同请奏。李武合力之下,我想,这天下没有人能得脱!”
“公主那边,我或有可能说得动,但武氏诸王,如何愿意尽力对付来俊臣?”元郎君眉头凝起。
吉顼顿时露出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意有所指地说道:“来俊臣如今,已是毫无顾忌,朝堂上下,已无其不敢构陷者。若能让武氏亦感受到威胁......”
说话虽留一半,但元郎君立时恍然:“本公明白了!”
“具体如何操作,以元公之明智,当能想得出办法吧!”吉顼又补充道。
元郎君眼神晃悠了几下,思量既定,脸上显出自信之态。
见状,吉顼正欲起身告辞,手方抬起来,便瞧见元郎君玩味地看着自己,嘴角衔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如今皇城内外、庙堂上下,在皇帝面前说话最有用者,莫过于控鹤监的张氏五郎、六郎。听说,吉中丞与二张,关系甚好......”
迎着元郎君的目光,吉顼愣了一下,他恍然觉得自己意识到了,元郎君找他的真正目的!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怎么对付来俊臣,元郎君哪里需要吉顼教?
别了吉顼之后,元徽马不停蹄,直接找到另外一人:卫遂忠,来俊臣心腹兼好友。元郎君也是经过调查来俊臣近来之事,方才发觉此人是可以利用的。
“不知驸马,寻小人何事?”一间小酒肆中,卫遂忠望着笑眯眯的元郎君,有些忐忑地问道。他本于市内行走,忽地便为两大汉所制,架至此,方认出寻他的是元徽。
元徽也不着急,示意他坐下,方才慢悠悠地叙说着:“听闻,上个月,你曾因酒醉,强闯来俊臣府邸。值来府家宴,口吐醉眼,讽刺来妻王氏,致王氏羞愤自缢而亡......”
“驸马,这是什么意思?”听元徽之言,卫遂忠脸色直接变了,眼神中闪过恐惧与惶然。
他平日也算有些小聪明,然喝醉酒之后,便常常找不着北。那一次,他也是想找来俊臣,结果为来俊臣诳言以拒,脑子一发热,方有其举。酒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