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北市西北部,长街道口,坐落着一所不大的酒肆,或许是酒香的缘故,引来了不少客人,大堂之上,推杯换盏之声,格外热烈。
邻着的雅室内,稍微安静了些,虽有不少吵闹声透过门扉飘入,影响却也不大。
屋内的布置显得干爽整洁,比着窗棂,置一小案,上边简单摆着一瓶一杯,挨着酒瓶,是一根断巧类似细竹筒的器物。
倚着窗户,坐着一个男人,坐姿并不端正,左腿曲起,右腿随意地斜搭在酒案下。
男人三十来岁,一身紫中间白的锦袍,蓄着一抹小胡子,面相清逸,目光清冷而又柔和。
脑袋微偏,静静地观察着窗棂下小街上的民生百态,丝毫不受周边喧嚣之音所扰。手里拿着酒杯,手指把着杯沿来回转悠着,就是不喝,杯中的酒水十分奇异地被带起了一阵旋涡......
眼神俄而深邃迷离,视线放远,隔着两坊的距离,便是皇城。
“公子!”门被推开,又被轻轻地掩上,闪进的人影埋着头拜道。
“说!”转动的酒杯停了下来,稍顿,紫袍男人开口了。
“全真观也查过了,并无异状,袁师应该没有被囚禁于彼!”其人回禀着:“不过此前探查过的弘道观那边......手下人无意发现,这两日守卫突然严密了许多,也许藏着什么秘密袁师会不会在里边?”
闻报,脸色并没有什么动容,紫袍男面上流露出简单的思量痕迹,淡淡地掠了下嘴:“不在那边!”
没有问为什么,似乎对男子的判断很信服,其人继续道来:“那,应该是消息有误了,元师也许并未被囚禁于道观!”
“既不在道观,那就往佛寺、古庙排查,难得来一趟洛阳......”沉吟了一会儿,紫袍男人幽幽开口了。
“是!”
“弘道观......”嘴里随意地咀嚼了三个字。
“大姐那边,还有人盯着你们吧!”嘴角涌起一丝冷淡的笑意,紫袍男人突然问道。
“是的!”闻言,手下低声试探着,语气中含着忧虑:“公子为何不让小的们回避?”
紫袍男人显得漫不经心的,毫不在意:“他们要跟,让他们跟着便是,我们找袁师,不必遮遮掩掩......”
“退下做事吧!”无视手下人眼神中的疑惑,紫袍男人终于抬起了手。
“小人告退!”
门再被轻轻地合,男人又拿起了酒杯,杯中酒水在内力催动下又涌起了摄人心魄的旋涡。这一会,双目直直地盯着皇城方向发呆,隔得远远的,那高耸入云的明堂、天堂,也清晰可见。
男子似乎很闲,心境永远是那般古井无波,枯坐一下午,面上依旧平稳,毫无不耐之色。
暮色斜阳,“嘎吱”一声脆响,门又开了,走进另外一名属下,轻轻唤道:“公子,大姐那边,传来指令了。”
眉毛终于扬起一道弧度,伸出了手,接过一个蜡丸。捏碎取出一张纸条,简单地一览,目光愈加清冷了。
动作慢悠悠地,卷起纸条,搓动几许,化为齑粉......
“叫两个人,跟我去一趟河东!”淡淡吩咐一句,紫袍男人拿起案上的细竹筒,别在腰间,出雅室而去。
“是!”
......
马蹄声震,催着骏马,元徽轻骑而至府门前,驭马而止,翻身而下。立刻有守卫迎了上来,将马鞭丢给守卫,元徽看了眼朦胧的暮色,跨过门槛而入。
轮到他休旬假,在宫中憋闷了许久,终于稍得放松片刻。不过元郎君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
“徽!”云姑迎了上来,唤道,瞧着云娘子的面容,大抵是消气了。
在寝室之中,张着双臂,任由女婢替他卸甲。云姑注意到了元徽不愉的表情,轮到她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被一条疯犬咬了一口......”换上常服,元徽随口道一句。
没有甲衣负累,身体轻松了不少,活动了几下筋骨,但见云姑疑惑的表情,淡吁一口气,朝气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牵着小娘子的手把玩了一会儿,二人并行往厅堂用膳,路上,元郎君简单地与云姑讲了讲事情经过。
问题还出在薛怀义那厮身上,那家伙求见皇帝,毫不遮掩,直接告发元徽“私结外臣,包藏异心,图谋不轨”。
从上官美人口中得知此事,元郎君当即便是一副“哔了狗”的表情,这薛怀义,手段还能再高明些不......
这等事情,薛怀义此前也不是没干过,同来俊臣学的,谁得罪与他,便扯些“阴谋”之事拿去上告,攀诬一番,而常有效用。而最终的处理结果,轻则流贬,重则殒命。
此番便是如法炮制,还做了些准备,“外臣”当然指的是狄仁杰了。元徽与地胖胖私交甚“密”,说得也是有鼻子有眼的......
换作以往,此等告发,武曌绝对会重视,哪怕不信也会派人调查推鞫一番。抑或薛怀义还如当年那般受宠,女帝也许同样会处置一二。
然而现今,时移世易,在皇帝那儿,已经不是随便诬告几句,便降诏遣官问案定罪了。
薛师,显然想差了。
结果自然令其大失所望,女帝何许人也,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没做什么回应便将其屏出宫去。
对薛怀义的动作,元徽当然付之一哂。
“危机”虽然平安度过,但于元郎君而言,仍如噎了只苍蝇一般难受。
听完元徽的叙述,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