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起时,昏昏沉沉的,刘查礼是被清理灵堂的仆佣唤醒的。
“老爷......”听着耳边的呼唤,身体下意识地一抖,慢慢地睁开老眼,日头虽然不高,却足够闪耀。
缓了好一会儿,刘查礼方回过神,观察着眼前熟悉的场景,神龛、祭品、白烛,还有那方棺椁。
“原来是场梦......”疲惫的精神稍稍振奋了些。
“老爷,您原来在这儿?”轻柔的女声响起,却是莹玉领着个婢女匆匆而来,上下打量着刘查礼,晶目中隐过晦意:“妾身今晨醒来,卧榻之上,却不见老爷影踪......”
精神再度舒缓下来,刘查礼又感一阵飘忽,十分劳累的模样。摆了摆手:“夫人,我没事,我累了......”
狄仁杰所居那处堂上,老狐狸已经慢悠悠地饮了两盏茶了,李元芳一身郎将服饰,候在一边。至于元郎君,则稍稍端坐于案后,表情有些漫不经心,一边看着狄仁杰静静装x,一边等着好戏开锣......
还有一个人,曾泰!躬束着身体,摸不着头脑。舔灵那副茫然的表情,却也有些可爱!
“大人,您唤下官前来,有何吩咐?”见狄春又给狄胖胖添了些热水,曾泰不由小心试探着发问。
“呵呵......”持杯刮了刮茶叶沫子,狄仁杰笑了笑,轻轻地放下茶杯,转脸严肃地对李元芳吩咐道:“元芳,你带人将谋害刘传林的凶手刘查礼锁来!”
“是!”元芳抱拳而去。
闻言,曾泰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消化了几个呼吸的工夫,一脸的惊愕道:“刘传林不是自己跌崖而死?您说什么......凶手是刘查礼!他是刘传林的父亲啊!”
瞧着曾泰那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元徽心中有种了然之感,有些明白这舔灵存在的重要价值了。大抵,是用来衬托狄老头的吧......
也淡饮茶水,元徽轻笑一声,慢条斯理道一句:“曾县令,不要着急,稍后便见分晓。”
狄仁杰这老狐狸,看起来很是“欣赏”曾泰那蠢萌的表情,缓缓道:“你身为本县父母官,此案审理,当有你旁听。原本我欲拘刘查礼到县衙问罪,然此案终究耸人听闻,或有什么隐情,思量之下,还是决定直接于刘府审问。故一早命人,唤你前来......”
心中仍旧饱含着疑窦,然听得狄仁杰的解释,曾泰赶紧拱手道:“阁老思虑齐全,下官佩服......”
呵,元郎君嘴角差点扯出了声。
没让几人等多久,刘查礼便被带到,这老头精神还有些浑沌,然从李元芳的态度,还是感觉到了某些不妙之处。
进入堂中,瞟了眼周遭情形,见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狄仁杰那玩味的眼神。堂门缓缓合拢,“砰”得一声扣上,刘查礼一惊,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
“不知狄大人,唤老朽,所谓何事?”刘查礼姿态放得很低。
“刘翁心里就没有一点猜测吗?”狄仁杰淡淡道。
刘查礼一愣,低头答道:“大人此言何解,老朽不明白!”
“不明白?”狄胖胖冷声道:“刘查礼,你应该是个聪明人。本阁派人拘你至此,个中原因,你我只怕心知肚明吧......”
强烈的恐慌,涌满心头,脸色变化着,刘查礼咬牙死抗道:“老朽愚鲁,还是不明白......”
元徽目光在狄仁杰与刘查礼两个老头身上徘徊着,见着狄胖胖还在那里向刘查礼施加心理压力,心中腹诽,这胖老头就喜欢玩这种游戏。
“呵呵......”见其表现,狄仁杰冷笑两声,猛一拍桌案,厉声道:“阴司之事,你还不明白吗?”
狄仁杰此言一落,堂中也就曾泰还傻傻不知其由。
“这......这......”刘查礼却是如遭雷击,老脸惨白,昨夜间的情形片段式地浮现在脑海中,哆嗦着退后两步,神色不定。
缓缓地掏出了一串晶珠与那点断带,再加那张按着指印的供状,晃在刘查礼眼前:“这两样东西,你还有印象吧......”
“刘查礼,自前夜公子托梦于本阁,说他死得冤枉,本阁便一直觉得坠崖之事有问题。昨夜子时,阴司判官来本阁下处,将你的供词与证物交与我,要本阁于阳间替刘公子主持公道!你......还有何话说?”
明明一番胡扯,硬是吓得刘查礼浑身抖死筛糠,一屁股坐在地上,惨叫一声。
事实上,当狄仁杰祭出供词,摆出“阴司”之事时,便再没有狡辩推诿的余地了。刘查礼一副精神崩溃的表现,涕泗横流,跪倒在地,哭嚎着:“大人,是我,是我亲手将传林推下悬崖!”
干脆的认罪,让一旁的舔灵目瞪口呆,张大着嘴,指着刘查礼,惊呼道:“真......真的是你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杀子终究是人伦惨剧,刘查礼心思阴沉歹毒,却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估计是情绪到了,脑子一发热,径直请道:“狄大人,事已至此,老朽别无他求,只求速死!”
眉头一蹙,瞧着刘查礼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狄仁杰轻轻地摇了摇头:“刘查礼,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人不要问了,老朽只求速死!”
堂间一时沉默,狄胖胖眉宇间疑色更重了,杀子案并不难,从头到尾,让他疑惑的都是刘查礼杀子的原因。
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刘查礼,本阁不逼你,你自己先下去冷静一二!”说着便吩咐卫士将之押下去囚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