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的全然是决绝与坚定。他收回目光,答道,“若如此,请姑娘先斩断尘缘。”

他说完,竟从手中凭空变出一把木剑来,顺势要递给陆之鹤。

“尘缘斩断时,凭此剑可寻到我。它会指引你的。”

*

京城的冬天向来是阴冷的,连太阳出来也让人感觉不到暖意。可今天的太阳似乎是开了恩了,光芒格外的强和暖,似乎把这冰冷的空气也给驱散开了。陆之鹤坐在梳妆台,看着窗外照进来的太阳。她将手沐浴在那光底下,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昨夜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一个梦一般。但陆之鹤信那是真的。

“碧春,替我梳妆罢。”陆之鹤收回了手,吩咐身边站着的丫鬟。“再去把我首饰盒里的那几个步摇耳铛拿出来,我亲自挑挑。”

“是,夫人。”碧春应道,又有些疑惑,陆之鹤原先是最淡泊这些的,怎么今天转了性子。“夫人今儿个难得想打扮一番。”

陆之鹤听了微笑了笑,淡淡的应道,“许是想更体面些吧。”

更体面的离开宋家。

等陆之鹤一番梳妆打扮,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有些认不出来。眉眼还是从前的样子,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她身着一身绛红缕金凤纹浣花锦石榴裙,头戴一支双凤衔珠金翅步摇,耳着一对金镶东珠,颈上带一环赤金盘螭璎珞圈。寻常人这般一身金的红的打扮,多半会叫人觉着俗气,可穿在陆之鹤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惊艳之感。

陆之鹤本就生的五官精致大气,配上这身衣服,竟耀眼的有些让人不敢看。

只是她到底是有些老了,她看着眼尾的细纹,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当指肚摸到的脸上的时候,皮肤微微的有些刺痛,想必是她年轻时替宋家干活手上留下来的茧子刮到了皮肤。

陆之鹤怔怔的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想她还是未出阁的少女时,大约差不多也是这个打扮。只是嫁入宋家后,节俭似乎已成了常态,哪怕如今发达了,却也还是延续着之前一朝一夕养成的习惯。

“夫人,夫人这样真好看。”一旁的碧春已经看呆了,只一昧的夸她好看。

陆之鹤笑了笑,并不做声。她看了看外边的太阳,估摸着宋清竹已经下了早朝。

她起了身,对站在一旁的碧春说道,“陪我去一趟书房罢。”

既然已经决心离开了,那么他们之间仅剩一点的情分,也理应是她斩断。

陆之鹤到了书房时,宋清竹俨然已经在书房中了。他躺在软榻上,而他婚后纳的那房妾,冯丹丹正跪坐在地上,弹着小曲。宋清竹的书房是不随便让人进的,哪怕是她,搬到宋府这几年来,宋清竹也未许她来过。

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可突然间,陆之鹤对宋清竹最后那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她一把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宋清竹头猛地转过来,冯丹丹手中的琴音也戛然停止,两人皆怔怔的看着她。

宋清竹看着门口的陆之鹤,突然有些愣住,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他似乎许久没有见到过陆之鹤这身打扮了,竟让他想起了还未成婚的时候的陆之鹤。随即,他便反应过来了,皱着眉问道:“你来做什么。”

陆之鹤讽刺的笑了笑,“我无事就不能来?许你的小妾来这里弹琴唱曲,不许我踏入此门一步?”

宋清竹闻言,眉眼间有怒气浮现,“你莫要无理取闹!”

“夫君莫气,许是夫人真的有要事来呢。”旁边的冯丹丹柔柔的开口劝道,可一双眼睛却紧盯着陆之鹤。她眼中闪过一丝妒忌,挑衅的看着陆之鹤。

陆之鹤闻言轻笑了一声,“我确是有要事要来。”她顿了一顿,眼睛直视着宋清竹,“我来此,是要同你和离的。”她一字一句的说道,眉眼间尽是决绝。

此话一出,宋清竹冯丹丹二人都一时无言。冯丹丹没有想到,她日思夜想的正妻之位,陆之鹤竟主动给她让了出来。

陆之鹤接着说道,“如此,倒也了了你一桩愿望。我天天听你说和离左右也听腻味了,倒不如断了,也清净。”

冯丹丹闻言,斜眼去看宋清竹。这几年她虽将宋清竹哄得对她入了迷,可毕竟陆之鹤是他发妻。虽说陆之鹤无子嗣,但休糠糟之妻,对名声毕竟是不好的。

宋清竹更是被陆之鹤的话着实惊到了。他是了解陆之鹤的。假若陆之鹤不是已经决意要与他和离,是不会来跟他说的。

不知为何,平日一直说要和陆之鹤和离的他如今竟有些犹豫。他之前之所以敢陆之鹤提和离,不过是知道她定不会同意。可何曾想到过,陆之鹤会主动与他和离?

一时间,宋清竹竟然有些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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