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鼓足了勇气往青楼去,但这种引人遐想的地方不是良家女子去的,所以紫苏有点害羞、恐惧,还有一点渴望。
怎么来一个开场白呢?紫苏在青楼前愣住了,这是一座朱红的三层大楼,比水桶还大的红漆柱子支撑起框架,雕花的围栏脚下有各色鲜花盆景,姹紫颜色,色彩浓烈。火红得热烈的青纱帐幔,随风招摇,用香风引诱着行人。
紫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站在了春意楼前面。
“哟呵,这是谁家小娘子啊?怎么到了我这个地界来了?”美红妈妈摇着鹅黄的羽毛大扇子,吃吃的笑着,肥硕的身子斜靠在二楼的红漆栏杆上。
紫苏有些担心她的体重会不会降楼梯压倒,然后摔下来。无意识地退后两步。
“小娘子,你是哪家儿的姑娘啊?”
紫苏有些胆怯,嗫嗫嚅嚅不敢说话。
美红妈妈没了再问的兴趣,只是颇有好感的打量紫苏的脸庞,身段。心里默默赞叹,是个能红起来的苗子,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紫苏在地下不尴不尬的站着,过路的人多了,难免指指点点。紫苏心一横,抬脚一跨就进了春意楼的大门。
楼上的美红妈妈倒着了急“诶诶,哪家儿的小丫头片子,快给我滚出去,这儿是爷们寻开心的地方,那里能让你捣蛋。”
紫苏已经被两个护院紧紧逮住了手臂,进退不能。
“你们给我放开,快放开我。”
紫苏还在挣扎,美红妈妈已经咚咚咚踩着楼梯下来了,像一个大肉圆子,紫苏张嘴刚想说话,就吃了一嘴毛,
“呸呸呸”定睛一看,原来是美红妈妈用鹅黄的羽毛扇子狠狠扇了一下她的脸,
这时候的美红妈妈已经没有了,刚才在二楼时候的闲情逸致,变得横眉怒目起来。
“小贱丫头,这不是你来的地方,少给老娘添麻烦。丢出去。”
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应声而动,只一个抬手,双手前送,就把紫苏丢到了大门口。
“哎哟,疼!”紫苏用手撑了一下地,瞬间火辣辣的疼,再一看,竟然擦破了好大一块。
周围聚集了人开始指指点点,紫苏脸更红了。
她转身想走,可是,自己身无分文,又能做什么去呢?到底是这个花魁与众不同,不像一般人,跟着她,也许还有个出路。
紫苏还想在闯进春意楼,刚有了动作,谁知那老鸨子还没走远,正是提防着她。
看见小动作,高高把手抬起来握起一个拳头,似乎就要照着紫苏的头抡下来。
紫苏怕了,缩了脑袋,悄悄溜走。
紫苏说到做到,不去拖累张居正,那就绝不会改变。
她只有一身布衣服,头上一小朵绒花,脚下一双修鞋。出来逛街的二十个铜板,够买十个馒头,五个包子,除此之外身无长物。
想了一想,要断就得干脆,若自己不明不白的丢失了,张居正的为人必定放不下,不读书了都得出来找人。
与其这样,不如少给他添麻烦。
趁着天色还亮,离张居正下学回家还有一段时间。紫苏到了当地最有名的一个布庄,叫了最懂制衣的裁缝娘子带了布样子和衣裳图册跟自己回家,故意叫人看见,大大方方的又喊了一辆豪华马车。
紫苏和裁缝摇摇晃晃回了家,惹得邻居七嘴八舌,
“哎哟,这小娘子可真不会使钱,这马车好说得不少钱吧,够平常人家多少天吃用了。”
“就是,就是,出去玩累了竟然还坐马车回来,可见和我们不相同,不是一个过日子的人。”
周围邻居或笑或骂,指指点点,总归对紫苏没个好评价。
面对这种非议,紫苏有点难受,连旁边的裁缝娘子都在偷偷打量他。
紫苏昂着头下了马车,大大落落进了小院子。
叫了裁缝娘子进屋后,便牢牢实实关了门,深吸一口气,准备好了便对裁缝娘子说。
“我哥哥病重,得回去侍疾,马车已经备好,立刻就要走的。
我未婚夫这里我就照顾不到了。他呢不会照顾自己,所以叫你来做些针指。”
裁缝娘子一听也点点头“是,我明白了,不知要做几色衣服。”
紫苏闭眼回想了一下“你们店里我熟,最近常去,料子价钱我都晓得。那这样”
再沉吟一下,去取了纸笔,先将张居正身量尺寸记下,嘴巴极利落的点了出名的棉丝贮布、绫锦缎绸这些料子。
又记头巾、内衣、马甲、外套、直裰、鞋袜、披风,时新颜色样式,按四季薄厚各五套。居家的、应酬的、简单的、繁复的、简朴的、华贵的,样样不缺。
又铺笼罩盖、铺的盖的吩咐得明明白白。紫苏能想到的都要了,裁缝娘子也帮着增补不少,紫苏一一应了。
过了半个时辰,数量、样式全都商量明白,里里外外一应俱全。
裁缝娘子喜得嘴都合不拢,又不敢置信的问“小娘子真个要这么多?”
紫苏惨淡一笑“我要去侍疾,哥哥命不久矣,怕是一年半载不得回来照应。归乡紧迫,现做针线也来不及了,所以只好托给你们。”
“哈哈,这七八年都够了”裁缝娘子喜得没捂住嘴巴,赶紧偷眼看她,只恨自己说漏了嘴。
紫苏假装不知道“你要知道,我家官人日后必定青云直上,常常和达官贵人交往,你们是的得罪不起的,我勉强见你们是本地最大、又是有口皆碑的铺子,才肯把这门生意给你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