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将要降临之前,黑夜更为黑暗,漆黑的夜空中似乎连星河都跟着沉寂,毫无光亮。
忽地,黑色中有一道银色光芒闪过,随着光芒的靠近,站在地表的人微微眯着眼,丝毫不闪躲,他们知道,这是单星驾驶的机甲星月。
曾几何时,对铁玫瑰军团的人来说,单星就像是初出茅庐的孩子,虽然天赋卓绝,但终究经验不足,哪怕再无敌手,也还没有经历残酷的战争考验,平日里她总是带着笑,甚至有些嘻嘻哈哈地,就像是个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可现在,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
星月停在了前线医疗点上,原本漂亮的银色表层已经斑驳,坚固的机甲上有了许多划痕和脱落,经历了反复维修的它显得异常的“狼狈”,就连站在那都有些垂垂欲坠的感觉。
单星从机甲上走下,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她总是轻巧地从上面一跃而下,不过近日来在战场之上的疲于奔命已经让她连应对都难,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疲态的她,仍旧挂着笑,缓缓地从中而出,而旁边医疗点中的医疗员早就在看到她出现的那刻尽数出动,开始帮忙把她刚带回的那批伤员进行简单的处理。
前线医疗点的负责人姜医生是铁玫瑰军团医疗处的老人了,他也是看着单星长大的,这孩子在前段时间,还能无忧无虑地在母亲庇护下快乐地发展,却在此刻面对战争,从血色中走来,几乎每一分钟都在长大、都在变化。
姜医生对单星挺了解,一眼就能看出她此时高高挂着的笑容有多么虚假,就单从小姑娘此时虚浮的脚步,他便能瞧出单星已经是强弩之末,勉强撑住,还好他年纪也大了,不需要避嫌,只是沉默地默默地走到单星的身边,没多说靠了过手,让她能站直了身子走完这段路。
还没往前走两步,单星听到才刚苏醒来的士兵沙哑着问道。
“我的老伙计,还能修吗?”
刚刚被单星从战场上抓下来的军人已经是灰头土脸,当单星赶到的时候,他的机甲已经被异星人生生撕扯开来,对方正打算对他们的进补大餐动嘴,却被单星截胡。
可单星来得及救人,却来不及救那台机甲。
那军人的额头还在渗着血,身上刚刚泛红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整片的青紫,看起来很是吓人,可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抓住了路过的机甲建造师,慌乱地问着。
事实上像他的职位是没有什么专属设计机甲的,他所乘坐的血骨花是铁玫瑰军团委托研究所在流产线中生产出的制式机甲,他曾经无数次盘算着自己的存款,打算等存够了钱改造一番,或是定制一架独一无二的机甲,可当那一刻,被异星人从机甲中抓出来的时候,他狼狈地看着后头被生生劈开的血骨花,感觉身上的疼痛已经无知无觉,只念着他的那具被他嫌弃了无数次的机甲。
正要到前方去维修机甲的莱昂才刚路过就被一下抓住,这段时间来他也几乎没得休息,特殊时期几乎每一分钟都被计算得分外紧张,恨不得能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在维修之中,只可惜在战争中的你来我往对机甲的损耗太过严重,后面的产能哪里跟得上,原本讲究仔细珍惜的机甲现在早就成了缝缝补补又三年,别的不说,就现在医疗点这么多人把机甲都往外一放,基本上都是缺胳膊少腿,就没个完好无缺的。
他看向那紧张地军人,对方手里紧紧地抓着空间纽,哪怕手上已经有了挺多伤,也还是把自己的机甲带了回来,他看着那人将机甲放出,一片沉默。
血骨花在铁玫瑰军团里是最常见的式样,可这应该是莱昂见过伤得最重的一具血骨花,驾驶舱被对半劈开,原本装载着武器的左胳膊直接被整个砍断,只剩下光滑的切口,身上的血色涂层被摩擦得差不多干净,原本用于助飞的助飞器也已经不见踪影,他只能沉重地冲对方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对方突然咽了气般地躺平在那。
好半天对方才狼狈地笑笑,用手往脸上一抹,却不知道是把血往血上抹,那张本就伤痕累累的脸更加的斑驳,他只说:“只可惜,我的老家伙不能陪我在战斗了,我还能上去打呢,没想到他先投了降,真没用!”若不是从眼睛上径直流下的泪水直接在脸上划出两道痕迹,这句话也许还真能骗过别人。
莱昂这下终于注意到了在旁边的单星,他就是特地来找单星的,冲着对方点了点头便问:“星月呢?我帮你看看!”像是星月这样的机甲,几乎整个医疗点的物资都得先紧着对方,毕竟现在这半片战线的救援工作几乎都压在了单星的身上,星月更是不容有失。
刚刚单星已经及时地把星月收回了空间纽,原本她也打算着去找莱昂修理一番,于是便这么一按,将星月放出了在眼前的空地之上。
星月是莱昂看着单月的设计图一点一点做的,这具机甲的每一个构造都被他铭记在心,可此时就连他都有些认不出这具机甲了。
他沉默着没说话,熟练地凑过去开了舱便检查,只单单这么看,他就能知道上头的主人遭受了多厉害的鏖战,他的眼神忍不住看向在下面勉强倚靠姜医生撑起身体的单星,好一会,终于下了机甲的他,低着头认真地说道:“星星,我检查了,机甲的损耗度有点厉害……在这么下去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哪怕运气好,坚持到战争结束,估计再也恢复不到曾经的巅峰状态了,现在物资也不足,我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