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世道,太监也出入风月场所?景阳敛声屏气,透过那琉璃紧紧盯住平安,看他如何动作。
“景阳,你知道牵思秘术能够改变人的记忆,那你知不知道它能不能惑人心神,使他说出藏在心中的秘密?”宋嘉历将景阳从那琉璃前拉过来,既是有话问她,也是怕她看见些不堪入目的情景。
“这我倒没试过,兴许可行,你怀疑平安有问题?”景阳点了点头,宋嘉历果然聪明,能够触类旁通,照理来说,牵思既然都能改变记忆,让人说出心底密事也该是可行。
“那么,我在这看着,你去那密室里取了宣华来,就在此处尝试施用牵思,你该记得那密室在哪吧?”
提及那密室,景阳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宋嘉历一本正经地说起她顺手牵羊的事让她不知怎么反应才好,景阳挠了挠头,“那么,你就在这待着,需要我出去再找其他人么?”
“二楼的房间从来不少人照看,你先走吧,注意安全。”宋嘉历按下开关,隔间通往另一房间的门便无声开启,宋嘉历看景阳出去,才叹了口气,本来,带景阳来是为了让她熟悉浮云楼的内部运作,将来,将明面上江山交到她手上时,这暗地里的探秘之所也能为她所用。不料,这一来就见到了平安这样难应对的角色。
太监身体残缺,心里多容易扭曲阴暗,太监出现在风月场所,遭罪的必然是不幸被点中的姑娘。浮云楼中的姑娘都是咸山王多年来从各地搜寻的可怜之人,浮云楼为她们提供了栖身之所,而她们也在浮云楼的训练之下,成为了处变不惊的刺探情报者。
饶是经过不少风浪,那位坐在平安怀里的姑娘还是有些心惊,太监的心理不是可以以正常思维揣度的,这个满脸阴沉笑意的太监则更让人毛骨悚然。
不过,姑娘自然不能将这情绪表现出来,虽然从他的行为动作、语调声音发现了他的身份,却还是地强颜欢笑曲意迎合,强忍住对他身上那股阴寒之气的不适,贴上他的胸膛去,娇声道,“大爷,奴看您是稀客啊,怎么从前不曾上浮云楼来惠顾奴呢?”
“今时不同往日,上头的人快活了,底下的咱们也才能松口气,家花不比野花香,爷今日就来尝尝你这朵小野花到底有多香……”平安笑着,眼角的皱纹里都填满了阴寒。他虽笑着,却是神色如鬼魅。
那一双阴柔的手像毒蛇似的在那姑娘身上游走,姑娘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
“大爷,您的酒来了。”龟奴叩门,打断了平安接下来的动作。
那姑娘松了口气,往床角挪了挪,离这个阴冷的太监尽可能地远些。
“早不来晚不来,你个奴才倒会挑时候。”平安眼睛眯起,语气阴沉,看那龟奴推门,将酒放在桌上,他冷着脸道,“放下就快些滚出去,搅了爷爷的兴致,要了你的脑袋!”
龟奴不敢答话,只是低着头出去了。
机关无声启动,宋嘉历迎了景阳回到隔间了,景阳袖中兜着新鲜的宣华,身上却是龟奴的装扮,原来,方才那龟奴正是景阳扮的。正如宋嘉历所说,浮云楼的二楼从来不少人照看,景阳从暗室出来便打晕了一个龟奴,换上他衣裳,亲自送酒到了平安房间来,顺便往酒里也加了些东西。
景阳从袖中拿出宣华,看平安已经开始饮酒,便吹了火折子,熏烤起宣华来,熏出的香味透过两室间的缝隙,便钻进了平安的鼻子里。
“你捂住口鼻,宣华功效过于强劲,你别受影响了。”景阳低声对宋嘉历说,“宣华遇酒使人昏厥麻痹,等他倒下了,我们再过去施用牵思。”
“我知道的。”宋嘉历依言捂住口鼻,他自然知道,在当归山庄时,他就因此栽在了邓梓手上。
平安渐渐有些头昏,那一旁劝酒的姑娘也有些昏沉,景阳见此便加紧扇了扇缭绕的烟雾,这烟雾荡进酒杯里,平安摇头晃脑,终于扣在了床边。
宋嘉历与景阳进入了房间,景阳封住了那沉睡的姑娘的穴道,保证她不会在景阳施用宣华时醒来。景阳又将平安满头插了银针,直插得他似个刺猬——本来牵思不需要扎这么多穴位,景阳有意多扎他几针,让他头疼上几日,为了皇后,为了这姑娘。
在宣华的烟雾缭绕中,平安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目光却是无神空洞。
“你是太监么?”景阳捻着平安头顶的一根银针问。
“我……是太监。”这戳中了平安的痛处,可他还是老实回答了。
“可以,需要问什么,你接着问吧。”景阳转身对宋嘉历点了点头,为他腾出了地方。
“盐铁案是不是皇帝主谋?”宋嘉历一出口便直奔主题,这短短的一句话,将景阳吓了老大一跳——宋嘉历他认为,盐铁案是皇帝搞的鬼?
“我不知道,陛下,陛下很高兴,陛下曾召见过十二路盐铁使。”平安浑浑噩噩回答,宣华的功效像是不大够了,他双眼渐渐阖上,带着满脑袋的针又扣回了床上。
“好像这功效不是太强,要不要我再来一次?”景阳看着宋嘉历问。
“不用了,已经够了。”宋嘉历摇头,“这案子已经破了,咱们走吧。”
景阳取回平安头上的针,将剩余的宣华扑熄了揣回袖中,不安惶恐地出了门。
皇帝交代的案子,查来查去,幕后黑手竟是皇帝自己?这不就是皇帝给宋嘉历布下的一个局?宋嘉历他没法交代,即使他查到了结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