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坠,日近黄昏,‘经国府’中武经国斜卧在塌上,两名侍女在一侧摇着扇子,另两名侍女一者帮其锤腿,一者时不时将洗净的葡萄剥了皮剔了籽喂到他的嘴里,武经国眯着眼一边听着李师爷上报的讯息,一边嚼着嘴里的葡萄。这时方当盛夏,尚未立秋,葡萄尚处于青涩时候,武经国不知从哪里弄的,恐怕这运送葡萄保存葡萄的方法和途径就远在葡萄本身价值的百倍以上,不过对他来说无所谓。
“刺客提的三个条件你都答应了?”武经国问道。
李师爷道:“是。”
“主谋也都供出来了?”武经国又问。
李师爷道:“回府督,尚未供出,刺客要我们先治他妻子的病。”
“你也答应了?”
李师爷道:“是。多年的顽疾,到今日还保得性命已属万幸,若要根治恐怕至少要几个月,我们等不了那许多时日。所以我打算先叫太医过去瞧瞧,开个方子,若是对症即可叫他供出主谋。”
“蹬鼻子上脸,凭他也敢和本督讨价还价?”武经国脸色忽然闪过一丝不悦。“叫徐春之来,他受得住刑,我倒要看看他的女人受不受得住。”
李师爷道:“府督息怒,这刺客确实张狂,不过刺客事小,他背后之人事大,如何除掉他们尚需费一番功夫。”
“你知道主谋是谁了?”武经国面色缓和了许多。
“回府督,目前尚不知晓,不过倒也并非全无头绪。”
“哦?说说看。”武经国有了兴趣。
李师爷道:“是。这几年我们树敌不少,但放眼天下敢对府督动手的并不算多,在朝中,之前与府督作对的‘古榆学派’一党的余孽算是一种可能。其余之人当年中立的中立,龟缩不出的龟缩不出,便是算上这些人现今也只有‘匿州侯’钟蛰有这个胆子和实力......”
武经国道:“钟蛰行事一向稳重,派这么个人来行刺不像是他的作风。”
李师爷道:“府督所言极是。除了古榆学派残存的余孽和钟蛰外尚有一个可能。”
武经国道:“你是说自己人?”
李师爷道:“正是,任思勰任大人官居高位掌握‘兵部’,又是府督义子,更是府督之下最有实权的人,府督若出了意外获利最大的自然是他。”
武经国道:“嗯,他要是动手的确防不胜防,不过以他对本督的了解便是动手也断然不会找错了轿子。”他笑了笑,笑得有些轻蔑,似是讽刺般地道:“看来这刺客的主谋还是老对手‘古榆’一党的余孽了!”
李师爷微笑道:“是,‘古榆’一党在朝中式微后在江湖上还算有点力量,颇受‘半步堂’等残余门派的拥虿,江湖人替他们卖命也属正常,再加上刺客恰巧同前段时间行刺府督的‘半步堂’、‘狼门’的余孽混在一处,若说刺客是‘古榆’一党所派原本也是最有可能的。可是老鹰、苍狼这些人俱在端木先生手下吃了亏,他们若非蠢货,自然知道单凭刺客一人无论如何不是端木先生的对手,又怎会派他白白送死呢?”
武经国又笑了笑,道:“依先生说,他既不是‘古榆党’所派,又非钟蛰之流操纵,难道是江湖门派请的杀手?”
李师爷道:“久走江湖不会不知道‘津海神剑’的大名,似‘大隅天城’、‘钧天九鼎’、‘六龙帮’这些能对我们构成威胁的大帮会,安排行刺的人实力至少也应该同端木先生差不多才是,就算请杀手也会请‘百忍精堂’或者‘听雨读剑楼’的人,断不会请一个带家眷的杀手,所以是江湖门派所派刺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武经国眉毛挑了一挑,笑道:“李先生什么时候对江湖中的事这么了解了。”
李师爷道:“府督谬赞了,我一个读书人哪知道什么江湖人,江湖事,只不过为府督分忧不敢不排除一切可能所以了解了一些。”
武经国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那你的结论呢?”
李师爷看了一眼武经国,却低下了头不说话。
武经国挥了挥手,屏退众侍女。
李师爷待众人走远了才说道:“目下最可疑的是皇上,其次是皇室宗亲。”
武经国脸色一变,霍然坐了起来,道:“怎么说?”
李师爷道:“以前皇上少不更事贪图玩乐技巧厌恶政事乐得有府督忠心耿耿代为处理诸事,可这几年皇帝年岁渐长眼看着朝中大小官员皆以府督马首是瞻难免心生惧意......”李师爷没有再说下去,武经国却已心知肚明,他之所以有今天靠的就是见风使舵改换门庭出卖上司的功夫,更何况历来权臣无论忠奸时间久了都难免遭到主上的猜忌,若说皇帝想自他手中夺回实权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由不得他不信。
“说下去。”武经国道。
李师爷道:“皇上知道朝中上下八cd是府督的人,他无论是要动用‘金衣卫’、‘内督府’还是‘龙禁卫’的大内高手都瞒不过府督,所以许一些好处拉拢江湖势力也属于正常,也正因如此,皇上派出的人不了解江湖人的个性,所以这支临时拉拢的队伍只是群乌合之众,难以管辖,行事难免托大。”
武经国道:“这倒是像他的水平,不过如此大事等同儿戏毕竟不可思议,你这么说有几成把握?”
李师爷道:“如果景熙煌假死至少七成......”
武经国道:“你上次要本督派那么多人试探景熙煌的生死时就已经怀疑这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