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姐夫,带我瞧瞧我姐姐去。”任骁未及进门,先叫嚷开了。
李师爷向郁沈二人吩咐道:“去吧,好生保护任公子。”二人会意,随梁榭出了厅,径往城外梁榭的住处走去,刘圭,王勉紧走两步,忙跟了上去。一路上任骁趴在梁榭耳边不住夸赞经国府如何阔气,李师爷如何大方,又道:“姐夫,你以前跑江湖吃了上顿没下顿,爹爹不准姐姐嫁给你,现在你威风了,官当得比爹爹都硬气,这回再去,爹爹定然准允......”
梁榭身上各要穴处贴身绑好了肉块,防止郁栖柏点穴,又拟定好了出手的时间,和小兰的暗号,逃跑的路线等等,原本好好计划被这个公子哥一到全然打乱,这本就令他心烦不已,现在梁榭又被他缠着问东问西更是烦透了这个小舅子公子哥,眼瞧着这家伙的德行别说暗号,就是明号也未必能反映得过来,配合逃跑云云更是提也不用提。
任骁一路走,一路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吹着这几年爹爹如何威风,舅舅如何了得,如今连姐夫也出息了,今后更是怎样怎样.......。梁榭见这官宦之家的公子哥竟然全无家教,全无心肝,直想劈脸一脚将其踹飞。
说着话,吹着牛,一处土院出现在林子的一块空地中,那土院旧的掉渣,正是梁榭的家到了。一行人越走越近,任骁气喘吁吁地追上梁榭,大叫道:“你让我姐姐住这里?”
梁榭心烦,瞥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解释,郁栖柏忙打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小点声,这是为了掩人耳目。”任骁忙闭了嘴。
这一番叫嚷早已惊动了院中先前沈南武留下的守卫,一人喝道:“什么人?”
沈南武道:“小孟,是我。”
“是沈大人?”
“嗯。”沈南武沉声道。
推开院门,任骁率先冲进院子,秦陆二人紧跟在后,众守卫躬身向沈南武施礼,沈南武打个手势,众人依旧各守其位。梁榭怕嘉娴她姐弟两在这档口见面自己少不得落些埋怨,当下打发任骁先进去,自己则同沈郁刘王等四人绕到屋后检查药渣。待看到堆积如山的药渣时,梁榭不禁犯了愁,这一堆一堆,一坨一坨的,已经过了这么些时日再经雨水一泡早已发霉的发霉腐烂的腐烂,哪还看得出什么是些什么药来?更如何分得清楚哪一堆是一副药,哪一堆又是另外一副药?
梁榭折了个树枝,弯下腰把新近一些的药渣拨作几堆一样药一样药看了起来,他不懂医药,自是一样也不认得,更不知医生所下的药对是不对,看了半天仍是毫无端倪。
沈南武看着这些叉叉丫丫的草药颇为烦躁,偏生梁榭摆弄半天仍不见有何结论,当下不耐烦道:“没见过你这么婆妈的江湖人,让你回来查是给你个台阶下,在这档口你还真以为你能做主不成?”
梁榭道:“我知道,你们把任骁骗来也是面子上好看些,他受骗最好,不受骗你们绑也能把人绑来。”
沈南武道:“你知道就好。”
梁榭冷笑道:“我还知道武经国同意你们劝降我,只不过是为了早些找出我的同党,就算找不出,你们也可以指定一个人成为我的同党,那时你们有我这个人证就可以顺理成章除掉眼中钉,之后再杀我灭口。”
“你......”沈南武气得一掌拍在树上,‘啪’地一声,树干一阵摇晃,树叶纷纷落下。“郁老弟,这小子油盐不进,干脆再扔还给姓徐的算了。”
刘圭不待郁栖柏搭话,抢先道:“那不成,我们这两天不能白忙活。”
郁栖柏也笑道:“南武兄何等沉稳的人,今日怎地这么没耐心了?”
沈南武‘哼’了一声,道:“你们请便。”说着自顾走到树下阴凉处乘凉。
郁栖柏微微一笑,也折了根树枝帮梁榭一层一层挑开药渣堆,分作几堆,梁榭也不理他,自顾将几堆药渣仔细翻看比对,并未发现几堆药渣中所用药物有何不同,他虽不通药理,但前后所用药物既然一样,嘉娴的病情有时好有时坏就只能是体质问题了。这个结果令梁榭颇感失望,却又多了几分庆幸和安心,他长吁一口气,站了起来,正待说话,却见郁栖柏伸手在药渣中抓起一把似是捻碎的龙骨来,两手一搓,捻了几粒放在嘴里嚼了起来。郁栖柏嚼了一会,把口中的物事唾在左手手心里,右手又拿树枝挑了别的几堆药渣,同样将那似乎是碎龙骨的东西捻了几粒在口中嚼了起来,嚼罢唾在右手手上,看了几眼丢掉,又扒开另外一堆药渣来,如此数回,梁榭只道他鸡蛋里挑骨头,也懒得理他。
郁栖柏在一堆一堆的药渣里扒拉着,一会将那些碎粒嚼在嘴里,一会又唾出来,摇摇头丢掉,终于郁栖柏脸色一喜,起身将口中碎粒唾在右手手心,道:“二位请看。”
梁榭一惊,凑了过去,沈南武也走了过来,只见郁栖柏双手手心各托着几粒大小不一的碎粒,小的如米粒般大小,大的也不过绿豆一般大小,碎粒的颜色偏黄褐色,多半是汤药的颜色附着其上,从表面看,似乎并无什么不同。
梁榭和沈南武不解,郁栖柏道:“二位各捻一粒放在口中一咬便知。”
梁榭从郁栖柏左手手中捻了一粒放入口中用力一咬,牙齿生疼,那米粒一般大小的碎粒登时碎裂成数十块,梁榭从口中吐出,只见碎屑颜色发白,依猜想可能是龙骨一类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