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真侯觉得王贲之策如何?”
偏殿之内,文武群臣各司其职,离开咸阳宫,秦王政相召周清,夏日的偏殿之内,木窗洞开,冰山在旁,凉气徐徐的扩散。
入内,自有侍女进献茶水。
“王贲之策,自然不错!”
“可……国尉所言更为稳健,如今赵国尚未彻底攻灭,若然分离一支大军,南下平乱灭魏,或许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欲要平乱和灭魏,都有不小的外在侵扰。”
大局而观,国尉所言并不差,周清觉得还是当以此为上策,徐徐图之。
待彻底攻灭赵国之后,再将兵锋挪移至魏国,也是不晚。
王贲欲要灭魏,不无不可。
“还是要……等等?”
秦王政颔首以对,对于王贲的奇策,自己是欣赏的,既然连王翦都有些认同,想来有独到之处,可……如今国尉与王弟都如此而言。
确实,相较之平乱和灭魏,尚未彻底拿下的赵国才是重中之重,果然因为分离一支大军,而使得赵国局势突变,那就决然得不偿失了。
“起码也得等到上将军三路大军拿下邯郸!”
“而且颍川郡那边,以流沙为首的乱象之人,颇有些意思,欲要恢复韩国社稷国祚,那是决然不可能功成的事情。”
“纵然有鬼谷卫庄谋略,也顶多乱象更胜,是故,其所谋……应该别有深意。”
手持茶盏,一边轻抿着,一边回应着王兄之言。
一天下非同小可,非得稳打稳扎不可,王贲欲要立下灭国之功的心思,自己能够猜得到,中枢重臣估计也能够猜得到。
军将灭国之心值得赞赏,可一应诸般也得听从调遣。
何况,颍川郡新郑那边,鬼谷卫庄是一个聪明人,他不会不知道事情是否真的可以功成?虽如此,仍旧强行为之。
“哦,武真侯也有此感?”
“可否一猜其目的?”
闻此声,秦王政面上为之笑意闪烁,如今诸夏,秦国独强,韩国尚存的时候,尚不可能对抗南阳郡一郡之力,如今逆上做乱,焉得可以功成。
是故,秦王政觉得,颍川郡那边的乱象,一则真的是想要谋略复国,二则便是其它深意,可……念及多日,始终没有所得。
但秦王政也不强求,本就是翻手可灭的乱象,如何值得自己花费心思。
今日与王弟闲聊,倒是可以随意说说。
语落,静坐在旁侧的软榻上,侍女近前更换衣衫,进献凉茶。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颍川郡既有乱象,自然非得有别样利益可图,为名?鬼谷卫庄早已名传诸夏,若是言利,……怕是唯有谋秦大利了。”
“具体为何,玄清也是猜测不出,然则,终究属于小道,在煌煌天道大势之下,不足为虑。”
周清轻语。
也许从岁月长河中可以窥得一隅,但不为大用。
因为……自己来了,自己不允许。
“哈哈哈,天道大势,浩浩荡荡,武真侯之言,上达乾坤,些许小道之谋,无关大雅。”
秦王政朗朗大笑。
这才是自己不予理会的原因,任凭鬼谷卫庄如何谋划,焉得可以对大秦造成任何损伤?
鬼谷之名,虽响彻诸夏,但……鬼谷并非一言可以逆转诸夏大势的鬼谷了,现在的秦国无需畏惧任何百家之人。
真正的绝对实力之下,一切都只是虚妄。
“刚才在兴乐宫内,对于王贲欲要平乱灭魏,寡人着实有意。”
“可诸卿说的也是有理,只是……果然功成灭赵,寡人心中对于一天下之决,尚未定下目标,三路大军灭赵,兵戈之力临近燕国和魏国。”
“若是灭魏,无疑多了许多外在侵扰,若是灭燕,又恐不堪大用!”
相召王弟于偏厅这里,除了闲聊颍川郡新郑之乱外,其次便是此事,若非王贲亲上文书,秦王政觉得对于灭赵之后的决断,还要压后商榷。
先前的中枢定策中,是有着先灭三晋,然后谋燕齐,最后谋楚国!
无论如何,如今的诸夏之内,论实力,楚国是唯一有可能和秦国争雄的大国,若然直接攻楚,将秦国之力陷入楚国,可就得不偿失了。
先灭三晋虽好,可……韩赵将先后沦亡,真的要灭魏,已成掌控三晋,还是其它……如灭燕,秦王政突有所感。
灭魏!
楚国与齐国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齐国之所以一直以来和秦国交好,乃是因为齐国与秦国相距较远,根本没有太多的利益冲突。
而楚国也是一样,因为楚国淮北直接和魏国大部分疆土接壤,放任秦国灭魏,无疑将淮北的大门向秦国洞开,以中原之地的平坦开阔,国有战事,不可料想。
这是灭魏的难处。
灭燕!
春秋以来数百年来,在秦王政眼中,燕国实在是可有可无的诸侯国,纵有燕昭王之英明,不过流星一闪,不为大用。
浪费精力在燕国身上,怕是到时候齐国、魏国、楚国起别样的冲突。
思忖良久,秦王政实在是难以决断,欲要和中枢文武重臣商榷,可……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灭赵才是他们现在该做的事情。
“灭魏还是灭燕?”
“却为国决要事,玄清之见,魏国与燕国均疲弱乏力,虽言近年来魏国嚣魏牟、燕丹变革一二,终究起色不显,政情昏昧,灭任何一国都可功成!”
周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