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
商君之所谓民!
并非是庶民,更非那些奴隶之人!
而是能够直接掌握那些庶民与奴隶的贵族与世族,那才是商君所要针对的民,也只有解决他们,才能够推行新法。
至于那些庶民,不为太大的拦阻。
庶民入商贾,则不日可有剩余钱物财货,而普通人一旦有了钱物财货以外,往往会发生不小的变化。
文信侯吕不韦便是其中最为明显的一个例子,以商贾之身,押注在先王身上,获利诸夏之罕见,秦王政为之不喜。
故而,对于商贾百业,也是处于抑制压制状态,除非是那些必要的商贾,以及那些可控的商贾之人。
若然是自由流动、无可捉摸的商贾,决然不可能。
那些人出现的多了,便会对国府执掌举国上下,造成阻碍,而造成阻碍之后,便会使得国力出现衰弱,国力的衰弱之结果。
从山东诸国可以清晰看到。
所以,必须弱民,唯有弱了他们,国府才能够强大,大秦才有今日。
因为……是他们拿走了本该属于大秦所能够调动的财货、力量,而山东诸国的世卿世禄,数不清的贵族、世族存在。
正是将属于君主的强大权势一一分割,故而,山东诸国孱弱,以至于今日完全不是大秦的对手,王弟之策要改变弱民之法?
目下还有最为明显的一国便是楚国,楚王颁布推恩之令,所为也是弱民,强化手中之力,使得政令畅达,秩序如一。
果然如此,国强!
秦王政觉得这一点万万不能动。
“大王之所言自无不妥。”
“韩非有语:夫明王治国之政,使其商工游食之民少而名卑,以寡趣本务而趋末作。今世近习之请行,则官爵可买。”
“官爵可买,则商工不卑也矣。奸财货贾得用于市,则商人不少矣。聚敛倍农而致尊过耕战之士,则耿介之士寡而高价之民多矣。”
“此语同商君之言,玄清觉亦是谋国之言,然……管子有云,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民众安息田亩,以为耕种。”
“军士、仕宦之人运筹内外,以为治国,商工之人,游走诸夏,以为谋利,四者于一国来说,皆必不可少之人。”
“没有庶民之耕种,一切当为无本之源。”
“没有商工之运转,诸般财货当为死寂一般。”
“没有士人之运筹,一切种种当混乱不已!”
若论是否有一种改变可以令秦国绵延万代。
有!
的确有!
祖师就曾言,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
使人复结绳而用之,至治之极。甘美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何为小国寡民。
小国者,乃是运筹国祚之内的官府之人少,诸般规则与秩序少,一切种种只需要按照天道本源的运转行进。
寡民者,便是民众鲜少有欲.望,鲜少欲.望,清静守心,则冲突不显。
果然如此,则万千之人甘甜的享受美食、华章,安稳的居住房屋之中,整理自己的风俗,邻国相望,清静不扰,自当绵延万世不坠。
儒家也有: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知男有分,女有归。
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道同。
惜哉,上德不德,是以有德,那般的尘世境界,怕是只存在于典籍与虚幻之中。
而岁月长河中,任何一种改变,都是形而下的变化,并未触及真正的形而上,并未触及道理的本源。
何况,以诸夏目下的庶民水准,也不可能臻至那般境界。
可,世所共进,一切的发展变化,都是向着祖师与儒家所言的那般境界而去。
因为,如今相较之上古,已然超越甚多。
而未来相较之现在,无疑要更为上进。
静水流深,所需平缓,果然推波助流,则呼啸而至。
周清觉得,还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
“四民之论,寡人有闻,然齐国终究不为长久。”
“管仲强齐,不过半代,而商君强秦,却已然六世。”
齐国管子之论,秦王政自然在守藏室内阅览过,也精研过,作为当年能够辅助齐国桓公九合诸侯,一匡诸夏的大才,其人自有过人之所在。
可……管仲之变革齐国,只能够收的一时之效,是故,在管仲死后,整个齐国便是大乱,齐国的霸业也就荡然无存。
反观商君之于秦国,法理定下,举国遵守,则六世百余年来,大秦之国力蒸蒸日上,才有目下大秦独强独霸。
不过,四民之力,的确存在,没有商工的存在,整个咸阳城也不会如今之热闹,然商工之人,修治苦窳之器,聚沸靡之财,蓄积待时,而侔农夫之利。
实在是国之蠹虫!
秦王政觉得王弟之所言,有些背离秦国法之本体,那是秦国的根基,是秦国得以强大的根基,历经六世检验的根基。
不能动摇。
王弟之语,略有不妥。
蒙毅旁侧听之,未敢插言。
“刑过不避大夫,赏善不遗匹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