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之后,整个笼罩在咸阳上下的薄雾徐徐散去,温暖的光芒落下,亦是缓缓驱散丝丝月夜残留的凉意,南城之内,已然商贾开市,逐步热闹起来了。
未几,一家家酒肆之内,便是飘出别样的香气,地道的老秦人肥羊炖,近年来味道也好上不少,据传从河西两郡那里传来不少上佳调味之物。
还有越来越醇香的秦酒,近年来,采用从护国学宫内隐约传出来的提纯技术,一口入喉,辛辣无比,令老秦人大呼快哉,只可惜数量不多。
诺大的咸阳城,也只有栎阳酒肆与乌氏居售卖,而且价格相当高,尽管如此,也是供不应求。
当然,也是少不了各种各样的诸夏特色佳肴。
去岁,咸阳南城区域,又新出现了一座酒肆,名曰——然居,其内汇聚从山东诸国前来的庖丁之人,诸夏间迥异风味,尽可一览,令老秦人觉得很是不错。
起码闲暇之时尝一尝别的口味,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堂主,你今日咸阳宫内会传出什么消息?”
然居内二楼雅间一隅,数位身着普通商贾行头的青年人围坐在一张条案旁,其侧陈列诸般楚国风味的美酒佳肴,香气缭绕不断。
虽如此,与条案旁的诸人来,那些东西却非眼前重点,随意品味着美酒,随意闲谈着,一道道目光不住投向咸阳宫所在。
那里,必会成为整个咸阳城的焦点重心。
“无论是何消息,都已经非我等能够掌控的了。”
“我们现在能够做的,只有等待。”
一人沉声而道,甚为凝重的神容上,迎着身侧诸人看过来的目光,轻叹一声,咸阳宫内的事情要务,他们决定不了结局。
可……今日他们也有属于他们的任务。
“而今,宗玄清子不在咸阳,咸阳王城之内,尽管也有顶级高手,未必可以真的反应过来,真若一举功成,那可就太好了。”
燕国谋秦之事,他们也已经从侠魁降下的秘密消息中知晓,而且调来不少力量进入咸阳,以为助力,等待了这般时间。
今日,终于有结果了。
成,则秦王嬴政身死,秦国兵锋收敛,燕国危局可解,山东诸国危局可解,甚至于现在被秦国攻灭的赵国与韩国都会恢复,复归战国岁月。
不成,则……情况不会坏上太多。
诚如是,何妨一试?
可……在场诸人绝对是无比期待功成的那一刻!
秦国一下大势,非他们所愿意看到,实在是秦国法治之下,没有他们生存的空间了,期时,等待他们的只有两条路,一条顺从,一条死亡。
“人手都准备好了?”
诸人为首的堂主浅浅一笑,真是那般结果,就太好了。
然则,现在还是慢慢等待吧,随即,话锋一转,落在另外一件事情上。
“都准备好了。”
一人而应。
“侠魁早就降下密令,燕国上卿的一切吩咐,农家务必全力配合,不得有任何迟疑。”
“咸阳宫那一角的门路打通,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事情做好。”
被称为堂主的那茹点头,谋秦之举,事关重大,无论是否功成,上卿韩申怕是都不可能走出咸阳宫,付出那般的代价。
农家愿意服从。
“是,堂主。”
“……”
诸人相视一眼,尽皆拱手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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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阁下!”
咸阳宫前,开阔场地,一缕青色的玄光闪烁,一位道青色锦袍着身的青年男子手持长剑出现,眉目安然,周身气息收敛。
灵觉有感,看向身侧另一处区域,那里不知何时,已然一道暗金色的龙行气劲闪过,骄阳初升,至阳至刚的气劲沉浮。
“宗全子!”
脆音而起,立于宫殿前明柱之上的暗金色身影回应。
“素闻东君占星玄妙,今日如何?”
师叔早就有文书传来,言语若然燕国上卿献降,当时刻警惕以待,事关谋秦刺秦,宗全也是知晓轻重,故而,修养数日,手持纯钧,行至此处。
又观阴阳家的东君焱妃,倒是有些好奇。
“血光笼罩咸阳,兵戈大起!”
非为神秘至极的箴言,很是简单明了。
“燕国使者如今入咸阳宫正殿了。”
宗全颔首。
“静待以观。”
东君焱妃简言而应。
登时,二人不再多言,灵觉扩散,体内玄功运转,极力感知远处的异样,谋秦之事,数年前已经在咸阳宫发生过一次了。
……那些人还敢再一次!
由着丞相李斯的出列,发簪安稳无比的归于宋如意头上,整理衣衫之后,卫尉李仲没有继续拦阻,让开道路,让燕国使者一行人前进。
殿前,则是四只大鼎,其后,则是各有两丈有余的正殿正门。
此刻正门打开,一道三丈六尺宽的厚厚红毡直达大殿深处王台之前,红毡两厢是整肃列座的秦国大臣,遥遥望去,黑红沉沉,深邃肃穆之象,竟使韩申心头蓦然闪出——此真子庙堂也的感叹。
呼吸之后,殿内钟鸣九声,宏大祥和的乐声顿时弥漫了高阔雄峻的殿堂,乐声弥漫之中,殿中迭次飞出司仪大臣司仪。
“大王临朝!”
“大王临朝!”
“……”
一道道传声吏员之音回旋,如水中波浪,起伏不断。
等候在殿外的韩申、宋如意二人神情未改,仍旧耐心的等待着,为了接下来的一刻,他们已经等候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