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强从背包里取出一只小的黄色帆布小包,里面装的是一些小型窃听设备和林的一些私人物品。林秀轩接过包袱,沉住气打开,迅速从里面找他要的东西,同时用眼角余光瞄着劳戎警官。
“丙根,把你的通行证给我,快!”他说道,丙根有些莫名,但是还是将那本通行证递到林秀轩手上,林间通行证卷吧卷吧,塞进自己的那只包里。
不等丙根说话,那边老头已经到了副驾驶席旁边,眯缝着眼睛打量了林秀轩一会儿,然后伸出一只苍白的左手,右手仍然放在背后,显得派头十足:
“laissez-paendez。”
林秀轩一边假装低头找东西,一边回答道,丙根和法国警察同时被他的这句法语镇住了。
林秀轩半开车门,故意让老头看到他正在乱翻那只包,然后匆匆忙忙地从里面扯出那份皱巴巴的通行证。旁边丙根完全想不通,通行证明明已经给他了,为什么要这么多此一举演这一出儿?
法国警官满脸疑惑地伸手去接的时候,夹带在里面的一样东西掉落到了地上,后面的马强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不成组长的窃听器掉出来了,他知道这个包里都是林的一些不离身的东西,偷听是他的职业习惯和个人爱好,所以窃听器总是不离身的。
劳戎警官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那是一枚法国荣誉军团骑士勋章。
“c’eoi?”警官惊奇地问道,即使旁边的丙根听不懂这句法语的意思,他也能感受到这个老头子的语气变得怪异而又亲切起来,
“eaquebre1939。”
林秀轩从容回答道。刚才劳戎问他怎么会有这枚勋章,他扯谎说是1939年进攻萨尔时获得的,这是在德军入侵波兰的同时,也就是所谓的西线静坐战争期间,法军唯一一次从马奇诺防线发起的,小规模进攻作战。
“lalegionetrangere(在外籍军团?)”
警官继续问道,这似乎是唯一的可能,并且他觉得,眼前这个人虽然穿了一件通常只有饭馆跑堂或者店铺学徒才穿的粗布衣服,但是从个人气质来看,确实是军人无疑。
“是的,在第13外籍步兵团。”林秀轩傲然用法语回答道。
警官突然笔直站定,然后敬了一个礼。这下子,何止是丙根,连后面的马强水手长以及周围的巡捕、路人,远处张望的汪伪警察,一下子都摸不着北了。
林秀轩跳下卡车,郑重接过勋章,然后回敬了一个法国式的军礼,他的这个冒认荣誉的谎话略显无耻,这枚勋章是他在担任驻法国武馆任上,由法国政府颁发的,用来表彰他曾经在非洲违和行动中,架设桥梁的贡献,某种程度上只是礼节性和象征性的。他刚才手忙脚乱地拆掉了勋章上写着年份的绶带,然后将其塞进通行证里再假装无意中掉落,就是要让这出拙劣到不忍直视的戏码,变得稍微像那么回事,不过这枚勋章虽然是70年后才做的,但是制作工艺还是按照传统,所以外形上并没有破绽。
“我感谢你为我们国家所做的。”
老头哽咽地说道。
“我为我所能做的感到骄傲。”林秀轩大言不惭道,周围没人能听懂他们的法语交谈,都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
“那么1940年,你也在法国?”劳戎急切地问道,显然是吞钩子了。
“说来话长,”林从容停顿了一会儿,“我们起初在加莱登船,准备开赴挪威,后来临时发生变化,又转去了比利时。一开始干的不错,挡住了敌人的进攻,但是后来……”他转过头,做痛苦回忆状,还故意朝边上挪了挪,想把警官的注意力从卡车那里吸引过来。
此时正有2名巡捕准备爬上卡车检查,发现劳戎警官没看着这边,并且他刚才还给车上的这个小子敬了一个礼,似乎这份人情是很铁的,于是他们识相地转向后面的车辆,前面一名警察使劲招了招手,让丙根快过去,丙根还在望着下面的林秀轩发呆,马强噌地钻进了驾驶室,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催促他快走。
法国警官根本没有注意到卡车过去了,他还在那里听着林秀轩编制的谎言。
“5月13日,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一天他们突破了马斯河,第一梯队很快挡不住了,我们骑着自行车连夜退守色当。”
“天哪?”老头的神色随着林秀轩的故事起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此时,林秀轩已经摸清警官当时也不在法国。所以欺骗的风险开始变小了。
“是的,我们又开始从色当崩溃,他们出动了那种尖叫的轰炸机,炸死了朱利安团长,他其实已经是第二任团长了,听说古德里安在马斯河架起浮桥,他的坦克绕到我们后面,给了我们凶猛一击。原本我们准备突围,然后退守巴黎,但是……”
林秀轩无奈地耸了耸肩,“你知道。战争结束了,最后我们接到了一纸向最近德军部队投降的命令。”
“是的,巴黎陷落了。”老头一边用一块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边黯然道。
“然后新政府给我们两个选择,要么就地解散,要么调到非洲,我选择离开。”林缓缓说道,他撇到卡车已经过去了,所以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也应该收尾了。
“为什么不去非洲,我听说,在那里可以加入自由法国的军队,我是说戴高乐将军那边?实际上我的儿子,现在就在自由法国的军队里。”老头说道。
“但是,我自己的祖国也在受到侵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