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姚玉容便将他们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查一查,司州城内有没有从南疆来的人。把那些黑户、没有路引和担保信的人,都揪出来。”
……
有光就必然有黑暗。
司州城表面上繁华绚丽,私底下自然也有着阴暗晦涩之地。
那里说是法外之地,可实际上,只是官府不想管,若是要管的话,绝没有什么瞒得住的地方。
平日里,官府对鬼市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上头既然下了严查的命令,就顿时一切都无所遁形了。
蓝渊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扑住时,正痴痴地等在花月楼的凝霜姑娘房里。
但她才为他斟满了酒,老鸨便不好意思的朝他告罪一声,就将凝霜姑娘拉了出去。
中途有一个小丫鬟,羞怯的进来点起熏香,又也出去了。
蓝渊等的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唯恐是自己这次给的银子仍然不够——可等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进来的却是一群面目严正,看似铁面无私的官兵。
怎么回事?!
他暴露了?!
蓝渊一个激灵,立马想从位子上跳起来,却忽然感到一阵头晕。他猛地撑住桌子,一抖衣袖,想要唤出养在袖口里的药蛊,吸走他体内的毒素,然而无论他如何使劲,全身上下的蛊引香囊中,却没有一个有所回应。
这怎么——可能?!
瞧见他那惊骇莫名的样子,为首的夜卫百户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原本也是月明楼之人,而无缺院又不像红颜坊,对打打杀杀之事并不关注。他们很多人,都知道南疆与楼内的恩怨。
此刻,他冷笑一声道:“你们这群只会往山里躲的蠢货,没想到会有能克制你们蛊术的药物吧?劝你老实一点,免得还要多受无谓的皮肉之苦!”
蓝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起来仍不死心的想要冲出门外——但他眼里的奋勇冲刺,在旁人眼中,不过只是一阵绵软无力的摇晃——很快,他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见状,百户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这时,凝霜姑娘才缓缓地走了进来。
她生的的确漂亮,更为特别的,却是那一直冷若冰霜的面容。明明是以卖笑为业,她却对自己的客人从来不假以辞色。
“怎样?”凝霜骄傲道:“我说能让你在一天之内便完成任务吧?”
“是是是。”百户与她似乎显得很是熟稔——很明显,她也是月明楼的人——此刻闻言笑道:“谁不知道你厉害呀,花月楼的凝霜姑娘。三教九流,就没有你笼络不住的人。官军那些傻子,现在大概还在费力气一个个排除黑户呢。”
尽管现在月明楼并入了夜卫,可在月明楼出身的人眼里,他们和那些真正的官军,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用着月明楼遗留下来的情报系统,充满了分分钟就把那些官军们甩在身后的优越感。
而他准备离开前,凝霜姑娘却拉住了他,欲言又止。
见状,百户知道她想询问什么,便摇了摇头回答道:“他还是没有话要带给你。”
凝霜姑娘咬了咬嘴唇,犹不死心道:“你上次入宫见他是什么时候?”
“唉。”百户叹了口气:“我来这里之前都去找过他,说我要来你这,他有没有什么话要带,他真的没有。”
“这么说,”凝霜姑娘泫然欲泣道:“他还是恨我。”
“……要我说,他真没什么能恨你的。”百户宽慰道:“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能怪你吗?你对他也够好的了。那么一个被淘汰了的废物,你年年念着他,想方设法的往宫里递东西给他——要我说啊,他大概是没脸回复你。霜降他毕竟已经……你说是吧,望雪?”
望雪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才有些忧郁道:“我现在不叫望雪。”
“好吧,凝霜姑娘。”百户叹了口气,“我先走了。这次还是老样子,若有奖赏,分三成给你。”
……
“这就是那个南疆人?”
迷迷糊糊中,蓝渊听见一个颇为英气的女性声音响了起来。而一个熟悉的男性声音轻快的回答道:“是呀。这家伙刚来司州不久,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喝花酒。一头栽进了凝霜那——我们月明楼的女人,哪个不是花魁?这家伙第一次找就知道找花魁,眼光还挺高。就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居然是月明楼里的人,是不是会活活气死。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蓝渊因为那无所顾忌的嘲弄之意,愤怒的涨红了脸。他想了起来——这就是那将他抓住的百户声音。
随即,另一个娇软的女声软软响起道:“他看着好年轻呀,有没有十五岁呀?”
先前的男声便道:“这我哪知道。我又没问过。”
接着,一阵香风袭来,第三个女声一下子变得非常接近——她似乎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
大约是仔细的看了看他的侧脸,那声音颇为惊喜道:“哇,这孩子长得还挺清秀呢,就是黑了点,不然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听了这话,那男声笑道:“不白可以养白啊,到时候养在后院里,反正立秋远在东戎,他也不知道。”
“那得要看安公子的意思啦,”被人这么调笑,那娇柔的女声也不恼怒,她也笑道:“说不定呀,这小可怜很快就要死啦。”
随着这句话的话音落下,有什么温暖,柔软的东西,轻轻的抬起了他的下巴——蓝渊后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