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透过葱绿的窗纸,斑驳成画,映在李承的脸上,他从浑浑噩噩中苏醒了,流光穿透他的指缝,他舒服的挪了挪身子,侧目朝身侧的摆设瞧去,这是翠院,不是苍涛院,他与姜显荣闹崩,翠院的云姨娘被他赶出去了,他还被逼着饮了许多安神茶,这些事历历在目。
李承用了许久的时间在回忆,回忆很长,这些日子他睡的比醒的多,梦里梦外,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门外二舍拼命的敲门,边敲边说道:“郡王,林氏被谢姨娘带去荒院了,谢姨娘将消息全部封锁了。”
趁机除人,也不问问他?谢姨娘何来的胆量。
李承慢慢的地撑着身子,下榻站成大字,阴鸷地看着门口,沉声对门外的二舍令道:“更衣!”
二舍得令推门进屋,身后是拿着盥洗用具的婢女鱼贯而入。
婢女利落地为李承换上靛蓝团窠瑞草纹圆领大袖衫,这袍衫不是他最喜欢的赭黄色。
赭黄为君,余下为臣。
李承眼尾深深的瞧了一眼二舍,干咳了几声,如今他还是完整的男人吧,到死都忠诚的不多了,他对二舍道:“谢氏既然封闭消息,为何你会知晓?”。
二舍弓着背,站在李承身后,卑微的如尘埃似的回道:“郡王,我刚想去给您端安神茶,撞上了谢姨娘带着林氏。”
他的皇贵妃,他的小蜜饯,何时轮到谢氏来定生死了。
李承撩袍而出,大袖衫的衣袂掠过寝堂的门槛,迎面而来的是和煦温暖的日头,他望向花上的蝴蝶,赤色的羽翼不停的扑闪,两翅中的其中一只只剩一半,还在挣扎。
他的女人,他的天下,谁都别想动,大不了让死过的人再死一次。
李承的脚刚踏入荒院,就听见谢氏正尖利的下令要杖毙云雀。
杖毙?谁给她的权利。
“谢姨娘,你近日也是够忙的,要照顾父亲,还要杖毙良妇。”李承如风般踏进院子,足下生威。
众家仆见李承之言,都缩手不敢再动底下满头乱发的云雀,深怕不留意得罪上头人。
谢氏一见是李承,虽未行礼,却微微屈膝,伏低做小,低声对李承道:“郡王身子可好些了?”
狐假虎威,奸人之态。
云雀见状,是生机来了,起身冲到李承怀中,道:“郎君,幸好你来了,不然你我及我腹中孩儿此生缘断。”
李承捧起云雀的脸,见家人脸上有红红的巴掌印,心疼的摸着她巴掌大的小脸道:“你再等我几日,我便会来接你,你急什么?”
两人你侬我侬,诉说请话,全然忘了有碍观瞻。
云雀窝在李承的怀中,长长的吁了口气,总算天不绝她,让她熬下来了,谢氏这贱人,总有一天她要让她在她的脚底下成猪成狗,永世不得翻身。
打过她,欺辱过她的,十倍相偿。
谢氏拽着帕子的手紧紧攥着,还是上前一步道:“郡王,云雀腹中骨肉尚不知来处!”
最毒妇人心,想弄掉他的孩儿?也要瞧瞧谢氏可有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