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洲城的大牢中漆黑一片,虽到春日也带比外头冷上几分,加之又到了倒春寒的时节,整个牢中潮湿阴冷,老鼠躲在角落内吱吱直叫。
李慕这厢命人将姜宏独自关在一处有数条铁链入墙的囚室中,铁链如拳头般粗细,套在姜宏的手腕上与颈项中,姜宏闭着眼,心中无限绝望。
成者为王,败者寇,说的就是他自己吧。
原本以为与平康王姜赢一起以五十万大军诛杀小小的白洲城应是轻而易举的,谁成想李慕这个后生竟然早从北城门出去,半月后因粮草短缺,后续而上的粮草被李慕早早安排的人手给半道劫了。
当初与平康王商议粮草与兵各出一半,当下他见势头不对,立马撤兵而回,留着他的兵马往前猛冲。
结果遭了李慕设的陷进,三十万人全成俘虏,包括自己在内。
姜宏自诩英雄,想不到也有成囹圄潦倒的时候。
李慕俯下身,双手撑着膝盖,看着一月前叫嚣着要为祁王报仇,如今成了阶下囚,满身臭味,头发凌乱的姜宏,笑道:“梁王且先将就着,虽不及梁王府,但也算干净。”
李慕拍拍姜宏的肩膀,像长者对晚辈的厚爱,气的姜宏破口大骂道:“黄口小儿,何足堪勇?”
对于姜宏的暴怒与辱骂,李慕云淡风轻的笑过,转身离去,心里那句手下败将依旧没有说出口,口舌之快,逞之何用?
谢林春那厢回府天色也已大亮,正好给姑母谢氏请安。
咚咚咚!
一阵轻缓的扣门声,谢氏放下手里的拜贴,朝门边探去,见是自家侄女,两眼就弯如明月,道:“林春,来啦,快进屋里坐。”
谢林春恭顺走上前,跪坐下去,见矮案上有许多拜贴,问道:“姑母,这是……”
谢氏吩咐婢女弄些蔗汁来,转头对谢林春笑的温柔,如三月春花,未惊艳似牡丹,却舒服如菡萏,她收拾好桌上这些赤色的拜贴,将其挪到一处,对谢林春道:“二郎此战一胜,更多想入王府攀点姻亲的,我正巧给你表姐物色的夫婿,前段日子给找过,结果与你表姐争执起来,后来二郎出战嘛,我这心老提着,也没再留意,这不稳下来了,你表姐这性子跳脱,我正愁找个什么样的合适呢!她可私下有与你说过喜欢什么样的?”
谢林春轻飘了一眼那堆拜贴,点点头,道:“阿凝姐倒是与我说过,她说不想离开商王府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哪个女儿家愿意离开娘家,去个周遭都是陌生人的婆家。
谢氏想起自己年幼为了维持家中生计,将自己卖入侯府,也理解李凝的心思,她记得有个儿郎和李凝好像还是师兄妹,这应该就熟了,不会再害怕了。
谢氏将那叠拜贴拿出,从下头翻找,终于从中间抽出一张拜贴,递给谢林春道:“你与阿凝同在云武堂习武,定认识这小郎君,可惜门第也太不及我们商王府了,也不知人品如何。”
谢林春接过拜贴,红色的拜贴上赫然写着,任一鸣!
谢林春与任一鸣接触的并不多,在云武堂除了学文习武,与师兄师姐们未过多接触,只知此人,表面如花蝴蝶似的尽爱往小丫头堆里钻,人还是顶好的,也未传出其他腌渍之事,隐约记得他乃沧州定安伯府任茂的嫡长子。
都说郎君低娶,娘子高嫁,伯府与王府,确实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如今李凝这地位也是高不成低不就。
谢林春抬眸,笑道“姑母,婚嫁大事,也不可听我们小辈一面之词,还是要您再三斟酌,要不您找个由头将他们请来白洲?”
谢氏管理后宅能耐,一旦扯到李凝的事就变的犹豫无措起来,生怕屈着她,害她此生。
正说着,先前出去的婢女归来,她端着两盏蔗汁,跪坐下来恭顺的将蔗汁放在两位主家跟前的矮案上,顺势从怀中掏出阍人给的拜贴递于谢氏,谢氏一瞧,眼角笑弯了,连连道好,此人极好。
此人与李凝同岁,虽是庶子,也须承袭爵位,家中背景她也熟悉,小郎君阅文无数,满腹经纶,去年还中了进士,明摆着的条件。
这景朝坊间相传,中进士,娶五姓女,视为儿郎毕生之宏愿。
而此人已在十四岁便中了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