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油灯之下,邸汉明正专心致志的伏案工作。他的字很规矩,一个个方正的蝇头小楷出现在纸上。这是他准备呈到旅部的材料,上面详细的记录着他们近期的工作情况。
就在邸汉明的材料写到最关键之处的时候,屋子的门被人推开了,正是岳斯良走了进来手中还拎着两瓶酒和一包下手的花生瓜子一类的东西。
“团长,这么晚了,怎么想起来到我这边了?”
邸汉明有些好奇的问道,同时起身下了炕给岳斯良搬过来一把凳子。
不过岳斯良却没有理会邸汉明搬过来的凳子,反而凑到了桌子前就着灯光看了起来。
“政委,这是在给旅长写材料?也好,咱们这几天的工作确实应该汇报一下。也算是给我岳某人请个功。”
岳斯良笑着说到,同时将手里的东西也放到了炕上。
“政委,先别写了。给旅长的材料也不着急。现在大部队都还在血水里摔跤,想来旅长也没有多少时间看材料。今天晚上我老岳请客,咱们喝点。”
说着,岳斯良将酒瓶子摆在了邸汉明的眼前。
“行,既然团长你有这样的雅兴那我就陪你喝点,不过我估计咱们今天也就只是‘喝点’。”
邸汉明随即一笑,开始收拾起了手边的东西。又顺便调侃了一下岳斯良的酒量。
岳斯良莞尔一笑,随手拧开了酒瓶又顺势坐在了炕上。
“政委,这段时间我们的工作开展的很好。”
一边说道,岳斯良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岳斯良的表情倒是不见有多少喜气。
“这倒是要归功于团长你啊,我都听说了,你最近都耐心的当起了教员,给民兵们教授了不少的知识。”
邸汉明大笑着说道,拿起了酒瓶在他和岳思良的酒碗里都倒上了酒。
“你就别笑话我了,当什么教员啊。我这也就是尽自己所能教给他们些有用的东西,毕竟说实话我们究竟能在灵丘待上多长的时间我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岳思良端起了酒碗小小的抿了一口酒,不禁眼前一亮,赞叹着说道。
“这山西的汾酒还真是不错呀,就是给我喝有些糟践了。”
邸汉明这边喝起酒来看着就要比岳思良痛快的多,一大口白酒下肚之后,邸汉明有些不敢相信的说。
“团长,听你这意思,你是不打算从民兵之中招太多的人来补充部队了?”
放下了酒碗,岳思良回答的很干脆。
“嗯,我最开始也就没想招太多的人。就眼前的这一阶段来说,我们团维持现在的这个人数就可以了,最多也不能超过一千五百人。不然我在师长那里的坚持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邸汉明点了点头,这些他是知道的。之前在队伍还没有进行改编的时候,岳思良就曾在师长那里坚持过:如果师长要是想用他岳思良的话,那就希望不要改变他们十七的编制。依旧让他们维持十七团时的部队构成。
当然,也幸亏育荣师长比较看重岳思良,有着爱才之心才同意了他这个过分的请求。要是换做其他作风强硬的首长的话,断然是不会同意岳思良的任性的。
“团长,我理解你在军事上的独到见解。也确实明白以你的指挥方式,指挥目前的这个人数的部队是最合理的安排。可现实是我们要想和日军这么强大的敌人对抗的话就必须壮大自身。以目前这个人数,终究还是无法照顾到灵丘全境的。”
邸汉明没有极力和岳思良进行争辩,而是换了一个方向。岳思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一旦坚持了什么观点的话,是不会轻易的做出改变的。
“这我当然明白……”
尽管坚持己见,但岳思良不是听不进去别人的话,相反他很喜欢和别人交流。
“我们的队伍是需要壮大的,却不是盲目的壮大。这也是我为什么积极开辟根据地和训练民兵的原因。团里的主力部队不会轻易增员,但乡亲们自主组织的民兵是要鼓励的。我们要做到藏兵于民。想办法激发乡亲们全民对敌的热情。”
岳思良双目微闭,给邸汉明提供了另一个方向。
“那天,和刘茂源大叔的谈话让我很有感触。可能在很多老乡们看来。日本兵和从前军阀们的大头兵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几十年前,甲午中日战争的时期,日军打败了清军越过了鸭绿江。可是你知道日军踏上清朝的领土时,当地的乡绅们做了一件什么事情?他们居然打起了横幅欢迎日军进城!
对于此事,我却无法做出职责。乱世之中,人们为了生存做出一些屈辱的事情不能原谅,但可以理解。而在那些欢迎日军进城的心中,你知道他们所想是什么吗?他们想的是无论谁打过来,我也不过是过自己的日子,无非是换一个人来征自己的皇粮国税。清政府和日军,哪一个来统治他们都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政委,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那个时候的人,他们心中可能国家的意识很淡薄,也没有所谓的民族观念,这是值得我们思考的。一个地区的精英倒向了敌人,我们并不能完全归咎于汉奸,真正实心实意想做汉奸的又有多少?说到底这都是国家意识淡漠造成的罢了。我们要做的也正是唤醒底层大众们的这种国家观念!
日军,是我们前所未见的一个强大敌人。对付这样的敌人,关键之处绝对不只是军队人数的多少。晋绥军、中央军……他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