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国庆说不下去了,说起来就来气。
楼妈妈往身边瞥了一眼,楼安之背靠着手术室的墙壁坐着,一脸的失魂落魄。
木已成舟,拆不散了。
一家人的脾气全随了楼国庆,一个比一个犟。
楼妈妈说:“等她从里面出来了,我们就走吧。”
“走哪儿去?”
“回老家。”楼妈妈说,“她有坦白的权利,我们也有不接受的权利,眼不见为净。”
庄笙刚在秋秋家坐下,准备过在异乡的第一个小年,被楼宁之的一个电话泡了汤。她躲在安全出口的楼梯间里,边哭边说,边说边哭,庄笙费了好半天工夫才听了个大概,问了医院的地址就走了。
秋秋在后面喊她:“快吃饭了你上哪儿去?”
庄笙背对着她扬扬手:“急事,我不吃了,不好意思,改天向你赔罪。”
庄笙戴着口罩,穿梭在医院各个走廊之间,终于在某个角落里看见了对方。楼宁之看见她又要哭,张开手臂就要抱过来,想起来她大姐出柜的惨状,赶紧把手收了回去,害怕地看看楼国庆,楼国庆正和楼妈妈说话呢,没注意到她。
庄笙拧开在路上买的矿泉水,递给她:“先喝口水压压惊。”
楼宁之喝了,剩下的大半瓶去给她二姐,楼安之摆摆手,眼睛从始至终都没对焦在她脸上。
庄笙把瓶盖拧上,拉着她往没人的地方去。
两人坐在台阶上,庄笙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阵子见到楼宛之还是光鲜亮丽的大总裁,现在就躺进医院手术室里了。
庄笙:“出柜不顺利?”
想也知道是不顺利,楼宁之说:“我哪儿清楚啊,昨晚上我大姐跟我说今天出柜,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不会有事,还叫我把二姐约走,这个大-屁-眼子!”
庄笙道:“为什么要你们俩都在,如果你们俩在的话,至少能拦着他,不让他下这么重的手啊。”
楼宁之心里也有气,冷笑说:“我怎么知道,疯了吧。”
可她是有答案的,楼宛之是个很要强的人,习惯了有事一个人扛,风风雨雨一手遮,她和楼安之从小都是在她的庇护下长大的。她认为这事的起源是她,自然也该由她一力承担责任,不该牵扯进楼安之。她虽然和楼国庆一样倔,可是有一点却比不上他,楼国庆有一个心灵相通的楼妈妈,她没有一个能为她分担风雨的楼安之。
楼宁之说:“等我大姐好了,我也要打她一顿。”
庄笙说:“是该打。”
楼宁之警告她:“你有事也不准一个人偷偷干,一定要告诉我。”
庄笙笑说:“我什么事都告诉你了,而且我也扛不住事。我很弱的……”她往楼宁之肩膀上一靠,说,“需要你保护。”
楼宁之先看安全出门的门,盯住三秒,没有任何动静,才抬手拥住了庄笙,心有余悸地说:“太吓人了。”
庄笙拍拍她的后背。
楼宁之说:“我大姐一动不动的,我还以为她……”
她又要掉眼泪了,庄笙赶紧替她打住话题:“不说这个了啊,我们回去等着吧。”
“不回去,晚点儿再回去。”
“为什么?”
“回去了你就不能抱着我了,我害怕。”
庄笙吻了吻她的额头,怜惜地说:“好,先不回去,我抱着你。”
楼宁之说:“我们去上一层楼吧,我怕我爸爸看到我们。”
她像是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了。
庄笙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心疼的情绪泛上心头,她牵着楼宁之连上了两层楼,选了个不起眼的安全角落,静静地抱着她。
庄笙说:“你千万不要和家里出柜,在家里的时候尽量注意,也不要在爸妈面前和我发消息。”
楼宁之怕,她比楼宁之更怕。她光听楼宁之描述她大姐的惨状就觉得自己晚上会做这方面的噩梦。
“好。”楼宁之偎着她,手指发抖。
“关于这方面的事,一定要和我商量再做决定。”
“好。”
“还有……”
漫长的等待后,医生出来了,门口等着的一家四口包括庄笙把医生围住,医生摘下口罩,说:“手术顺利……”
楼宛之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楼安之跟着床一道过去,楼宁之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我爸妈呢?”
庄笙:“刚刚还在呢?”
楼宁之:“爸?妈?”
医院里已经没有了二老的身影。
楼宁之收到条短信,来自楼妈妈:【我和你爸回老家去了,明早的飞机】
庄笙轻轻按了按楼宁之的肩膀,两人也往病房走去,她们俩没进去,只有楼安之换上了隔离衣进去了。
楼宁之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叹气道:“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
庄笙问她:“吃饭了吗?”
楼宁之看手机时间,居然到晚上十一点了,回答她:“没有,哪儿有时间吃,鸡飞狗跳的,人都进这里面了。”她指了指身后,“我连饿都感觉不到。”
然后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庄笙说:“你陪我一起去还是我买回来你吃?”
楼宁之也不为难自己:“你去买吧,万一我二姐出来了,她现在这个状态我不放心。”
庄笙说:“粥?”
楼宁之:“行吧。”
庄笙走了没多久,楼安之就从里面出来了,对她笑了下,说:“手术顺利,而且伤势没有大出血,观察一两天就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