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以后,田灼又玩手机玩到了很晚。到天色开始由暗转亮的时候,田灼才开始睡觉。不过,在睡觉之前,他已经设好了闹钟。
清晨的闹铃声此起彼伏,田灼感觉自己仿佛突然从海底浮出了水面。四肢还有些冰冷麻木,而心脏在他醒来的那一瞬间好像已经停止了跳动。这种感觉仅仅滞留了几秒钟,随后便是田灼无比熟悉的心慌感。这种感觉有点像晕血的人看见鲜血时的感觉。手脚发凉,额头渗汗,还带着轻微的眩晕之感。田灼将手按在自己胸口,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剧烈的心跳。
这是田灼从小就有的一个毛病。只要睡眠质量不好,尤其是睡眠时间还很短的时候,如果突然惊醒,心跳就会异常,身体也会跟虚脱了一样乏力。以前他都会有意识地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但这一次却是他有意为之。
上午的军训还没开始多一会儿,田灼就变得嘴唇干裂、面色惨白。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他便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向教官提出要去校医院看病。
军训这种东西,别看它听上去很正规的样子,但受训的毕竟只是学生,教官是不会让学生带病坚持训练的。而且今天田灼看上去确实气色不好,所以教官轻易就相信了田灼的说法。教官不但允许田灼去校医院检查,还让站在田灼旁边的一个同学陪同田灼一起去。
教官的安排本是出于安全考虑,是怕病人途中出现什么意外。但教官这种好心现在反而成为了田灼的累赘。田灼的同学中,他最信任的人是于宽,因为两人是多年的好友。除此之外的其他人,田灼最多也只是知道对方名字的程度。可是于宽的身高和田灼相差太多,在军训的队列里不可能站到一起。现在教官安排一个陌生人来送他去校医院,万一这个人到时候拆穿他,那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田灼不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和那个同学串通,所以只好先向教官表示了感谢,然后和那名同学一起朝校医院走去。
在前往校医院的路上,田灼和他身旁的同学聊了几句,也大概对对方有了点了解。
这位同学名叫曾瑞明,和田灼一样都是s系的学生。只不过,曾瑞明在s系2班,而田灼在s系1班。两人在各自的班里都是高个子,聊过之后还发现彼此的家乡也比较接近。三言两语过后,两人就变得好像熟人一般。
为了避免最后曾瑞明觉得自己被蒙蔽了,田灼决定开门见山。他直接告诉曾瑞明自己这次请假其实是早有预谋的,但他同样告诉了曾瑞明自己也确实有一种顽疾。田灼明确表示自己希望曾瑞明能替他隐瞒部分实情,并表示自己以后会将曾瑞明当成好朋友看待。虽然经过亲自接触之后田灼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但他毕竟不是曾瑞明,他还是无法完全掌握对方的想法。所以,在说出实情之后,田灼还是微微紧张了一下。
哪知道,曾瑞明微微一笑,说他自己还想逃离军训的魔爪呢,只不过现在还没想到办法罢了。闹到最后,曾瑞明居然还表示挺羡慕田灼身体有毛病的。
既然曾瑞明已经同意替田灼保守秘密,那么剩下的校医院方面,田灼就没那么担心了。校医院是什么地方,田灼可太知道了。
曾经在上高中的时候,田灼就吃过校医院的亏。那时也正好是军训。有一次突然天降大雨,同学们都被淋了个落汤鸡。第二天再训练的时候,田灼就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不舒服。当天中午吃饭,他就到学校的校医院去看了。他才是个高中生,最多也就知道一些常识,如果他自己能够确定是什么毛病,那也就不需要去校医院了。所以,当校医院的大夫向他询问病情的时候,他只是说出了自己能想到的。田灼觉得自己有可能是扁桃体发炎,但他还觉得有可能是军训时候长时间喊口号喊得嗓子疼。结果,校医院的大夫就稀里糊涂地给他给了最常规的润喉片。吃过药后,田灼当时觉得感觉还不错,没想到第二天反而变得更严重了。最后,他只得到正规医院里打了吊瓶。
在那之后,田灼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无利不起早”这话放在哪里都适用。校医院完全是非营利性质的福利单位,大夫看再多病人,开出去再多药,自己也拿不到什么额外的好处。如果人家混日子,你也不能过分苛求;如果人家主动勤奋,那是人家高尚。在很多学校的校医院,如果学生是那种不用吃药也能好的小毛病,大夫就随便开点什么药打发了,如果学生真的有什么大病,大夫肯定会劝学生去大医院看病。其实这也不是没有道理,校医院的医疗器械和各种条件本身也是很有限的。
回归正题,田灼跟k大校医院的门诊大夫一说自己的病史和今天的情况,大夫已经隐约察觉到了田灼的意图。而田灼看到了大夫那会意的笑容后,也婉转地说明了自己的企图。
这个大夫肯定也是多次和田灼这种学生打过交道的,所以并没有太为难田灼。在田灼的软磨硬泡之下,大夫终于同意根据田灼的病情给田灼开一张证明,但最后还是微笑着提醒田灼下不为例。
拿到了假条,田灼略微思考了一下,决定和曾瑞明先去找一趟辅导员董老师。争得了董老师的同意,田灼终于拿到了假条。对于田灼这种情况,学校也不是没有先例,毕竟每年都会有一些学生出现腿脚受伤之类的意外。最后,在辅导员老师的假条说明和田灼的自荐之下,田灼终于被教官